第六十章未曾离去
赵骏的意识沉浸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之中。
以前的事情时不时地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爸爸，我想要那个！”赵骏指着商场橱柜里面的玩具，说道。
“玩玩玩，就知道玩，你作为哥学习哥竟然都比不过弟弟，这次期中考试考这点分，还想要玩具？”
“……”赵骏低下头，瞟了一眼橱柜的玩具，沉默不语。
然而第二天就发现弟弟手上拿着自己曾垂涎的那个玩具。
于是赵骏咬牙握拳，利用很长时间捡废品卖出去后，终于凑足了钱将自己心爱的玩具买了下来。
然后第二天就被父亲发现并直接摔烂。
“怪不得你的成绩一直不好，搞到现在你竟然还藏了这个东西！”
一脚踩在玩具碎开的玩具上，“今晚给我写份500字的检讨书！”
“……”赵骏看着地上碎掉的玩具，欲哭无泪。
（对，当时我……真的感到很伤心，感到很不公平，但却哭不出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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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看，那小子看上去好弱！”
“而且还很不喜欢和人交流的样子呢！”
“怪不得一个朋友都没有！”
“不如我们……”
于是几个不良学生就围住了赵骏。
“喂，同学，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点钱花花呗。”
“没有。”赵骏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有？”另一名不良少年直接上前抓着赵骏的头发，将他顶在墙上，另外两名不良学生就在赵骏身上搜出了20块的零钱。
“谁说没有啊，这不是有么？”抓着赵骏头发的不良学生松开赵骏的头发，戏谑地说道：“说谎的孩子可没有人喜欢哦！”
说着几名不良少年扬长而去。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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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孩子下手没轻没重，将同校的几名孩子打伤进了医院，经过我校方讨论决定，将你的孩子开除学籍。”一脸官僚模样的教导主任打着官腔说着这番话，让赵骏的父亲一脸谦恭讨好的样子。
“主任您能不能通融下……这只是孩子间的事情……”
“学校决定的事情，已经是定数了！”
（啊，这件事我还记着呢，然后回家就被打了个半死，最后还是转学了……就算是转学之后，也没有任何一个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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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学美术。”
“学什么美术啊，好好地毕业，能继续读就继续读，不能继续读就直接下来干活。你弟弟还要上大学呢！”
“……”
（是啊，最后我还是转学了美术，可是我视觉有障碍，对颜色敏感程度比一般人低……等于白学了……最终还只是上了一个不知名的专科学校啊……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先天缺陷……唯一的理想也无法去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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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俊啊，”
“嗯”
“这次过节不回来了么？”
“嗯”
“你现在过得好么？找到活了么？”
“我很好，已经找到了不错的工作了。”
“是你所对应的专业么？感觉怎么样？”
“是的，就这样。”
“上个月给的钱还够用么？你弟弟上的大学要的钱比较多，你这边要照顾好自己啊。”
“钱够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就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早点睡吧。”
“嗯，就这样，晚安，爸。那我先挂了。”
（哦，是来这里之前的那时候啊，我还记得打完这个电话后就欠费了……然后我就拿着最后的几块钱去游戏厅，老板女儿的挑战时的投币声，为何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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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就是那个贱人的儿子，你们最好不要和他粘上任何关系！”
（是谁在说话？）
“就是就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女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把戏，竟然迷惑了大将军，关键是还真的有了孩子……”
“就是就是，真是个狐狸精……不过贱人的孩子仍然是贱人，真是把赵氏的血统给玷污了，竟然生出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天赋的弱·智！”
（哦，原来是这个世界的事情啊，总感觉这些事情离自己好遥远。）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声音，是这个世界的“父亲”么？）
穿着铠甲的赵庆出现在视野。
“爹，这个傻子他影响我们修炼！”立刻就有人指向自己。
赵庆将目光转向赵骏，估计赵骏当时的形象实在不堪入目，
“你给我滚回房间，”赵庆的语气完全不带丝毫感情，和命令一个佣人仆人一般无二。紧接着赵庆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在这里修炼枪法，不要找借口偷懒！那个东西也能影响到你们？”
（看来不管是哪个世界，就算是亲生父亲，也只会给更优秀的孩子更多的爱，而废物孩子，估计甚至宁愿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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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我就问你，张家五少爷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没错，是我弄的，我从路边捡的石头砸的，怎么了？你难道就不问这里面的原因么？”
“没想到真的是你打的么……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张家家主，你说这事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果然啊……假设要是其他的孩子做出了这种事情，你会如何选择？依旧是废掉一条胳膊，逐出家门，永久切断关系么？呵呵……）
“所以你也看到了，人类只会在同一条路上往着死地狂奔。”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原先的回忆碎片瞬间消失，出现在赵骏面前的，是那个不可名状的黑色野兽，蹬着一双猩红色的眼睛盯着自己。“所以为何不和我一起，拥抱黑暗呢？人性本恶，就算你也不例外。你既然已经表露出了恶意，为何不继续前进呢？你很需要力量，打破那些人们固有行为的力量，甚至打破这个世界的力量！你想想你至今以来的所有事情，不公平待遇，被欺负，被孤立，被随意抛弃……这不都是你的力量不足的缘故么？如果你有着强大的力量，何苦用得着遭遇这些？而不是一拳将这些伪善的、可恶的脸全部捶扁？而我就能为你提供这样的力量！来，向我伸出手，拥抱黑暗，获取你本该有的力量吧！”
赵骏潜意识中，这样的对话进行了不知道多少次，而这个不可名状的野兽的话似乎有种让赵骏不可抗拒的魔力一般，激发起赵骏心底的各种暴虐情绪和破坏欲。而每每当赵骏打算伸出手时，总会有一个歌声响起，驱散野兽，然后赵骏再度回到回忆记忆片段的状态。
所以这个歌声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在唱歌？总感觉这个歌声自己仿佛听过了很多次，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的，怎么听到的。
这让赵骏忍不住在记忆里面疯狂地搜寻。
蓦然间，记忆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渐渐地与歌声的声音所重合。
“龙傲天先生……”
（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个声音……我的心……痛？）
“先生……”那个模糊的声音再度响起。
（谁？到底是谁？谁啊！为什么总感觉是很重要的人，但我为何什么都想不起来……）意识海里面的赵骏接近癫狂，眼前的记忆碎片疯狂闪过，犹如走马灯一般。
“龙傲天先生……”模糊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的声音似乎清晰了一些。随着声音略微变得清晰，那些记忆碎片里面，猛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你……到底……是谁……）赵骏试图向着这个黑色的人影伸出手。
“先生……”模糊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一次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你是……）随着越来越清晰地声音，那个原本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
“你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么？”
“当然，神明一定存在！我今生的罪孽，全是前世的恶报。所以我今生一定要好好赎罪，让神明能够看见！”
声音清晰了起来，身影也凝结成一个穿着黑色修女服、头戴修女帽的小姑娘。
（你……）当这个这个小修女的身影伴随着和赵骏的对话出现的时候，赵骏突然忍不住地想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就是有股想抛弃一切痛哭一场的感觉。
“没关系的，你用不着道歉。就算我们有一天终将离别，但我们现在不还一直都在一起么？”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大量的记忆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涌入了赵骏的脑海。而赵骏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这片寒冷黑暗所在的区域嚎啕大哭了起来。
“切，没劲。”似乎有着一个声音响起，紧接着这片区域的黑暗就开始在逐渐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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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骏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里似乎全是泪水，以至于视线十分模糊。
奋力地抬起胳膊擦了下自己的双眼，却感到自己很是一副虚弱的姿态。
恢复视力的赵骏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比较宽的双人床上，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件较为简陋的茅草屋。整个茅草屋大约二三十个平方的样子，除了自己的这张床之外，还有着常规的餐厨具。但是从数量上看，似乎是只有一人份的餐具。
灶台旁边摆着水缸和洗漱架，还有一个似乎正在煮着粥的炉子，上面的小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一股粮食的香味飘满着整个茅草屋。
在和灶台相对的另一边，竟然有着一台构造并不复杂的纺织机，上面还缠绕着纺织到一半的布匹。
纺织机旁边的窗户被树枝支起来，窗外的景色是一片火红，时不时还有火红色的落叶从窗户飞进茅草屋。
赵骏很是虚弱地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呈现出一种很不正常的黑色，搞得自己就和一个非洲人一般。不过腹部有着两个狰狞地伤疤，但看起来似乎也痊愈了。
但现在关键是自己目前身上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干净的白色短裤！谁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努力地坐起身，感觉自己现在很虚弱。
“哗啦”一下，脖子上落下来一个十字架项链。
仔细地看了一下，这不是小修女一直贴身戴着的十字架么？怎么现在在自己的脖子上？
赵骏疑惑地环顾四周，从洗漱架上挂着的镜子的倒映中，赵骏看到自己那漆黑的脸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眸甚是显眼。
正当他疑惑现在到底什么情况的时候，突然身后“哐当”一声，吸引了赵骏的目光。
而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的时候，赵骏的双眼不知为何，视线竟湿润了起来。
门口站着的人，是一位穿着白色麻衣，长长的头发被挽成妇人样式、手上端着的盆，在双手无意识的情况下摔到了地上。
这……这不是小修女乐琪兰么？
“先生！您终于醒了！！”同样情绪失控的乐琪兰飞一般地冲进了屋内，一把扑进赵骏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仍然虚弱的赵骏，泣不成声地说道：“您终于醒了……真的是……太好了……”
感受着乐琪兰那似乎比以往更凉的身体，赵骏也紧紧地将乐琪兰拥入怀中，似乎是感受到她那喜极而泣的情感，赵骏竟然也控制不住，眼泪刷刷地流下。想起那响起过很多次的歌声，赵骏不由得将小修女楼的更紧了些。
“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未曾离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