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洛阳城之夜
赵骏一边走在前往上官府的路上，一只手提着被油纸包裹的法杖，一只手弹着一枚铜币。
“喂，你认为这个世界公平么？”赵骏问身边的艾蒙道。
“或许您看到有部分不公平的，但整体上还是均衡的，也就是‘公平’。”艾蒙温柔的笑道。
“啪”的一声，赵骏接住刚才弹的这枚铜币，“你知道么？像这样的一枚铜币，换取的粮食足够五口之家吃上3天。”赵骏看了一眼这枚中间穿着方孔的铜钱，周围刻着“大秦通宝”的字样，“但是像这样的铜钱，我昨天请一位小女孩吃了一顿甜点，就花了20枚铜币。这二十枚铜币，最后会有2枚铜币作为薪酬发放给这位小女孩，而这位小女孩似乎从未吃过自己亲手制作的那些甜点。”
“那也没办法啊，这世界有富有的人，那就一定有贫穷的人。贫富总数不变，世界趋于均衡。”3号那独有的机械音生硬地说道。
“我才算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容易幸福满足，也那么容易钻牛角尖了。”赵骏面无表情地将铜币收进口袋，双手枕在脑后：“但是很可惜啊，她竟然对我产生了不好的情感……这个可真的是不幸。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因为我自身而产生的不幸的事情……”
“先生您可真是温柔呢！”艾蒙微笑地说道。
“我？温柔？？？”赵骏“切”了一声：“我这次的复仇，还不知道多少人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呢，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直接彻底灭门，不留活口。这样悲剧就是悲剧，不存在悲剧的后续了。只是这样做之后的我，注定会下地狱就是了……”赵骏扭了一下脖子：“但那又如何？难道因为害怕下地狱，我就会任人宰割？别开玩笑了！下地狱算个老几！不让那帮蠢货受到惩罚，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先生您的恨意如此强烈，精神可能会失去控制……”3号在一旁分析道。
最后赵骏还是赶上了上官氏的招待。
只是遍观周围，没看到上官夜的存在。
“她现在应该在祠堂。”上官望似乎知道赵骏的想法，端着酒杯来到赵骏身边，在赵骏的耳边小声说道，只是酒气冲地赵骏有些难受。
“……”赵骏血红色地双眼扫了一眼上官望，并没有说什么，端起自己的杯子和上官望的杯子碰了一下，就将酒杯中那度数不高的清酒一饮而尽。
接着与在场的几位熟人相互敬酒之后，赵骏让艾蒙将部分食物打包，顺着自己曾经的记忆，向着上官氏祠堂走去。
当赵骏来到祠堂时，上官夜正跪在老祖宗的灵位前似乎在祷告。
听到身后有开门的声音，上官夜看到来到祠堂的赵骏的双眼充满着诧异。
“你怎们知道这里？”上官夜似乎很是吃惊。
“……”赵骏没有回应上官夜的话，将手中的法杖靠到一边的墙上，上前对着上官氏老祖宗的灵位下跪，磕了三个头的晚辈礼完毕，再双手合十，对着其他灵位一一深鞠躬。
做完这一切之后，赵骏才将他那毫无感情波动的冷漠的血红色双眼投向一直观察自己行为的上官夜：“一回来就来到这里了？”
上官夜愣了愣，点了点头。她实在无法想象到这个按说应该对这里完全陌生的家伙，怎么刚才的一系列行为那么熟练？仿佛曾来过这里很多次一般——不，似乎他根本就认识老祖宗——因为他只在老祖宗的灵位前磕头，其他灵位只是鞠躬……他到底什么人？
“饭都没吃么？”赵骏继续面无表情地问道。
“……”上官夜沉默了一下，于是“咕噜噜”的声音就出卖了她。
于是艾蒙就很有眼色地将饭盒提上前，将食物一一打开放到上官夜面前。
看着上官夜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看来真的是饿到了。
赵骏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看着上官夜，等到上官夜吃饱了，让艾蒙将现场收拾完毕，赵骏很是奇怪为什么回到洛阳的上官夜第一时间就是跑到祠堂里尔不是回家。
于是在上官夜的叙述中，赵骏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还是家族中的原因。
她父亲，也就是现任洛阳城上官氏家主，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将她嫁给张氏五少爷了，等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将这事情敲定了，只要上官夜这次从学院放假，两家就赶紧把这事办了，以免夜长梦多。至于上官夜自己的想法——谁去管！
要不是被同族的嫡系堂弟弄去东方学院的话，上官氏家主早就想直接把上官夜送去张家，先让这事情变成事实上的基础。
说道这里赵骏大概明白了，在上官府，上官夜就在父亲的掌控之下无法反抗。而仅仅在祠堂，出于孝道大义，她的父亲无法在去世未满三年的老祖宗的灵位前，对守孝的她做出什么强制行为。
所以她就在来到洛阳城，家中长辈们在忙着招待同学的时候，自己独自跑到了祠堂里来。
收拾完现场的艾蒙，带着3号就走出了祠堂的庭院，守在门口。
“你会自由的，”赵骏蹲下身，坐到台阶前，“等到这一切事情过去，你就可以选择自己所爱的人，与其共度余生了。”说话的赵骏看着渐渐笼罩下来的夜幕，依旧面无表情。
“自己所爱？我真的能自己选择么？我真的……也有爱与被爱的一天么？”上官夜的声音似乎全是失落。
“啊，会的。只要我的‘委托’这件事情结束后，你就自由了，没有谁能再束缚你了。”赵骏自顾自地说道。
“那……您知道‘爱’到底是什么么？您也爱过么？”上官夜似乎有些憧憬地问道。
“各人的感觉都不一样吧……我就是太迟钝了，才有那样的悲剧……”赵骏说道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悲剧……么……”上官夜小声地说道。
“是啊，悲剧……一直回避着自己的真心，知道真正失去时空余痛苦……”赵骏靠到门棱上，看着天空那逐渐亮起的满天繁星，低声说道，“所以如果你真的有那种心动的感觉的话，就不要犹豫地怀疑自己了……否则最终失去了只会剩下悲伤和叹息呐。”
上官夜用着很复杂的目光看着赵骏，总感觉他似乎很有故事的样子。然而正当她打算继续和赵骏深谈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于是赵骏起身，上官夜也起身，打算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然后打开门之后就看见门口站着张氏五少爷，身后跟着一位老者，正和艾蒙“理论”。
当赵骏打开门和上官夜一起出现在祠堂门口的时候，赵骏先是看到张诚那似乎是喝多了的红脸上先是惊讶、错愕、紧接着就是莫名其妙的屈辱和出离的暴怒。
“你这个时候在这里干嘛？！？？！？！”张诚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那可是我的未婚妻！！！”
随着张诚那歇斯底里地喊声中，那位老者就直接越过艾蒙，一记“鹰爪”就抓住了上官夜，打算将上官夜带走。
赵骏明显看到在这一爪之下，上官夜脸上顿时浮起痛苦的表情。
本来上官夜发生什么事和赵骏自己没什么关系，但这次是因为赵骏出现在这里，才使得上官夜被误会。但是这样完全无视自己，在自己面前施行的暴行，这让赵骏很是不爽。
于是“啪”的一声，赵骏一只手抓住了老者抓着上官夜肩膀的那只手。
“喂，老东西，你想干什么？”赵骏手指猛地一用力，让老者心中猛然一惊，慌忙松开抓着上官夜肩膀的“鹰爪”，迅速挣脱赵骏的握持，轻轻一跳就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上官夜握着自己似乎被伤到的肩膀，连连后退，退到赵骏的身后，很是害怕地看着张诚身边的老者。
“怎么？你想阻拦我么？”张诚看到刚才赵骏的举动：“你别忘了，这里是洛阳城！不是你在的学院！！！”
“哦，那又如何？”赵骏冷漠的血红色双眼似乎在夜幕中发着光，阴冷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张诚二人，“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同班同学，阁下就这样在在下面前强行掳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原因，在下都没有理由袖手旁观吧？更何况……”赵骏略微扭头瞟了一眼一脸惊恐的上官夜：“她似乎也不愿和你们一起走呢！”
“小子，告诉你，这事你最好别掺和，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刚才的那位老者开口对赵骏说道“她是我家少爷的未婚妻，你难道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么？这里可是我张氏的大本营，你懂么？”
“我懂啊……”赵骏依旧平淡的声音说出，让身后的上官夜似乎有些瑟瑟发抖，老者脸上也浮现出赞赏的神色。
“那么……”
“但那又怎么样呢？”赵骏的语气很是无所谓，“别人或许会畏惧你张氏，但我可不怕！”赵骏用着居高临下的阴冷眼神看着张诚二人：“张五少爷，胳膊的伤痊愈了？还是皮又痒了？”
“好一个狂妄的小子！”老者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相貌怪异的年轻人竟然如此嚣张：“在学院内的争端，我张氏就算了，你竟然还敢在这里挑衅？！”
虽然老者怒不可遏，但是赵骏却是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滚吧，别到时候让我把你们打残让人抬着回去！”
“好！好！！好！！！！”张诚脸上的表情狰狞至极：“你有种你别走！！这事没完！！！”说完张诚就带着老者迅速消失在上官氏祠堂之前。
“您……您先走吧……这事情本来您可以完全不用管的……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会吧您……”
“你在害怕什么？”赵骏转身，血红色双眸阴冷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眼上官夜，“难道你还认为他们能用武力强行从我面前把你掳走？还是担心我自不量力？作为‘他’‘最重要的人’的人之一，你放心，有我在这里，没有谁能强制你做什么。”
“……”上官夜低下头不敢去看赵骏那阴冷的目光。
于是很快，祠堂前就出现了一大群人。
“吼？上官氏这是全族都出动了么？”赵骏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一群人，道。
“这是我上官氏的家事，还望阁下独善其身，可否？”上官氏家主上前说道，虽然说得话是商量的话，但语气却一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
“呵！真是巧了，这件事情劳资还真的就管了！”赵骏再度摆出那副嚣张的站姿，浑身似乎渐渐地有火焰燃烧起来“你们作为她的家人，就是当做一个一次性道具这样对待这么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孩子么？”赵骏单手掐腰，血红色地双眸冷漠地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上官氏族人：“我今天把话扔这里了，除了她自愿，今天谁也别想把人掳走！”随着赵骏的话音落下，赵骏脚底一道火柱冲天而起，同时赵骏的气势也在不断攀升。
“阁下真的打算掺和我上官氏的家事？”这位中年男性模样的上官氏家主脸上不悦之色甚是明显。
“不不不，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破事。”赵骏语气嚣张地说道：“只是上官夜同学对于我而言相当重要，所以你们若是想对她有什么强制行为的话，我可不会袖手旁观。”
“那好，我就不和阁下对冲，夜夜！”上官氏家主对着赵骏身后的上官夜喊了一声：“来，跟我回家吧！”
赵骏斜着眼瞥了一眼上官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意思。
“……”随着上官夜的沉默，现场顿时仿佛连一根针掉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上官夜沉默了好一会，才磕磕巴巴地对赵骏说道：“执事先生……我、我能……信任您……么？”
“这得看你自己愿不愿了。”赵骏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上官夜闭上眼睛，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做了一个深呼吸，最后对着这位上官氏家主、自己的父亲，头一次说出了反对的话：“不，爹爹您回去吧，我不想嫁入那个张氏家族，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听到了？请回吧！”虽然赵骏对上官夜突然间自称“有心上人”似乎有些意外，看来也是一个借口罢了。于是赵骏朝着眼前的上官氏众人摆了摆手，仿佛是主人家在驱客一般赶人。
“你……”这位上官氏家主似乎甚是意外，没想到一直不敢拂逆自己的女儿今天竟然会这么硬气地这么和自己说话，于是很是有些恼怒地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和我们回家！别……”
“嘿，上官家主，可别忘了我的话啊，她已经回答过您了，您该不会还是想用强吧？”赵骏那略带戏谑的语气响起，打断了上官家主的话。同时手上出现了一朵火苗：“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啊，要是真的想用强，在下可就不得不出手了……但是在下出手完全没个轻重，万一一不小心打死了各位，那可就麻烦了……”
“好你个狂妄之徒！上！给他点教训！”上官氏族人中有人在瞎起哄。但是看上官氏组长那很是恼怒地神色，赵骏身体“轰”的一声，暗红色火焰燃烧而起“不怕死的就尽管来！”
眼看双方就要发生恶性斗殴时，双方中间突然出现了一道冰墙。
“哼！”赵骏浑身的火焰迅速被收进体内。
冰墙消失，上官望和护国四大世家的精英子弟以及朱雀宫宫主出现在这里。
“你是不是一天不打架手就痒啊？”南宫忆灵对着赵骏就没有好脸色。
“只是总有些蠢货不自量力罢了。”赵骏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面无表情轻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