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指陆鹏飞：“你们究竟明不明白，这是超自然事件！”

【总之，先进行定性，一锤定音。】

不给人插话的机会，转向陆鹏飞，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陆鹏飞，早读下课时是不是还正常，是不是刚刚发现自己不对劲？”

陆鹏飞下意识点点头，刚要说了一个字：“是……”

王浩然打断了他，手猛然挥下：“那就对了，大家听见了吗！”

【演说不是谈心，太多的声源头会分散气场，让你形式上说说话也就行了。】

挺胸抬头，一手在身后握拳以图威严：“我再问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怪人怪事，用是或不是回答我，大声点！”

“不是……”陆鹏飞用那听上去那幼嫩的声线没底气地回答，仿佛小学生参加升旗仪式一般歪歪斜斜地站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大家听见了吗，这样的事情没有征兆没有痕迹，也就是说很可能再次发生于我们每一个人身上！”王浩然一副忧国忧民大义凛然的表情，手猛挥了挥，面部肌肉夸张地耸动，说得理直气壮。

其实陆鹏飞的回答是出乎了他的预料的，他本以为这样的超自然事件怎么也会有预兆。

【不过无所谓，反正怎么说就怎么扯到大众身上就对了，给他们一种切身相关的错觉，他们才会集中注意力。】

“那不是很棒吗……”有同学小声嘀咕。

【兄弟有胆……不过接得好！现在正需要一个这样的靶子去攻击。】

此时转头看了看刚才那位同学：“似乎有人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又摊手向陆鹏飞，另一手握拳于胸前表现出关切忧心的样子：“想想吧，自己的外貌、体型乃至声音，都突然改变。就连自己是自己都证明不了，亲友认不出，回不了家。说不定很快还要露宿街头，忍饥挨饿。而原本的自己，在所有人眼中永远‘失踪’了。这在当今社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这种情况难道还很棒吗！”

然后王浩然接下来故作威严，两手扶在讲桌上沉默了好几十秒，因为他忘词了。

但已经没有人敢吭声了，尤其是陆鹏飞。切身相关的话题让他的浮躁渐渐消失，嘴角和小眉毛都垮得厉害，一副失落的样子。平日里那种骚骚的态度也一点也看不见了。

除了老师，他不会轻易被学生震慑，只不过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一时竟不知如何处置，所以没有去插嘴。此时见无人说话，便问道：“王浩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浩然正憋不出话来感到尴尬，既视感之下，突然有了灵感。他右手高高地握拳抬起，同时脱口而出：“老师，我不……我们不能再懈怠了！”

【好尴尬，好想死。】

但是此刻顾不上太多了，为了不变得更加尴尬，必须将气场挺住：“这件事最严重的地方在于，如果我们不团结起来，不但会出现新的受害者，团体本身也会乱作一团。这样超出常理的变故从根本上打破了我们的朴素唯物主义世界观，如果不进行深入研究去认知它的机制，社会的主体思想会变得混乱，投机分子和反动势力也会趁机作乱……”他说着说着又来劲了，满脸的忧伤，仿佛真的是在为国家民族的未来考虑。

其实这段话乍看上去很有道理，仔细一想全都是套话，逻辑也及其简陋。然而这还是王浩然憋出内伤想出来的。

但是一时半会忽悠这群人应该是够了。大家听到了耳熟的用词，除了少部分人仍然面带疑虑，大部分人习惯性低下头走神，一副上政治课的样子。王浩然知道他们已经进入放弃思考的左耳进右耳出状态，这下大局已定。

怎料老师还是一眼看破。他语气平淡，却一语道破：“所以这样的工作不是应该政府去做吗，你一个学生在上面张罗什么，能做什么？”

王浩然真的尴尬了一瞬间，但是马上又再次反驳道：“我们可是这种事情的第一发现人，掌握了最新最详细的资料和体会，难道我们不应该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吗？”

【糟糕，如果老师追问，就不得不来回打太极，这会破坏一切思想的表达。因为比起关注争论的内容，群众对于争吵本身更加喜闻乐见一点。】

幸运的是，老师虽然还有点蒙，但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节课还有十分钟左右，他是没法往下上了。他转念一想，反正有同学打电话报警了，这破事终究会很快结束。大不了找机会占用自习课赶进度。于是干脆下台，坐在王浩然原本位置上，示意请开始你的表演。

明白这个话语权方面的最大敌人终于暂时离开了，王浩然也松了口气。

不过虽然刚才说的都是七拼八揍的，但并不完全是张口就来。比如所谓主体思想混乱，投机分子作乱，其实是指班里面的舆论趋势。如果他没有站出来阻止的话，谣言很快会向着奇怪的方向变动。一开始可能只是开玩笑，但是谣言传开了之后，无论是不是开玩笑，自己的风评都一定玩完了。

【什么厕所里猥亵小女孩！这些学习不上心、唯恐天下不乱的无聊家伙，整天想搞个大新闻！你难道不明白不存在的事情，你再重复一遍，等于你也有责任吗？】

呃……这句话的意思是，谣言传多了会被判为犯罪，你们不要想多了。

所以，自己这么努力地指出真相，就是一定要在事件结束之前，重建自己的个人形象。

现在自己已经立起少许威信，取得形式上的领导权，道德高地和理论依据也找好了。虽然目的已经达到，可是为了自己的人设还是要合理收场。

理清思路后，王浩然清了清嗓子：“咳咳……虽然大多数同学都理解了，可还是有人没有认清状况。”

“这样，我们来测量一下这位……陆鹏飞同学的身高，一方面能亲眼见证这个形象是个错觉，来证明陆鹏飞的身份；一方面也能凸显认知与现实的差异，证明这确实是超自然事件。”

【拖时间！拖到下课我就不管了。】

说完这些话，王浩然不容置喙地向着“小女孩”陆鹏飞说：“陆鹏飞同学，麻烦你一下了，这也能帮忙证明你的身份，对吧。”

眼前的萝莉下意识后退半步，略带慌乱地弯弯腰又点了点头，长发随之上下翻动……讲真，王浩然有点纳闷，自己的形象有那么严肃吗？

【陆鹏飞你的人设何在？你在传教时不是经常在违法的边缘反复横跳吗？】

如果能看到自己的脸，王浩然一定会忍不住吐槽，自己与“吔屎了你”表情何等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