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回:疯魔西来战东海_众志成城创顽凶
作者:费慕玄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0728

就在计骞三人得意之际,只听得庙门外有人冷哼一声,接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豹哥,奴家就知道这些不三不四的野人根本没有合作的诚意。你看怎么样,人家到东海田横岛来也不通知咱们,还躲在这里密谋害人。”

计骞闻言大惊,心想这种事情可是泄露不得,何况根据对话已知对方必是猎人盟的‘魔刀’连风豹和‘血狐’黎晏媚,于是向身旁的‘凶灵’宗酉和‘幽灵’凌妙使了个眼色,已下了杀人灭口的决心。

就在他们三人站起身形,准备扑出去的同时,一阵香风迎面扑来。只见媚态横流的‘血狐’黎晏媚已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魔刀’连风豹。

燕云在这一刹那间,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原来猎人盟并不是隶属于天邪圣教的,而是极有可能隶属于剑皇宫。而他们来东海田横岛追杀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幌子,他们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要借这件事控制东海两大帮派。现在天邪圣教和剑皇宫已经开始对东海染指了。如果猎人盟是隶属于剑皇宫的话,那么廖海牙自然也是替剑皇臧星寒办事了。想通了这点后,燕云只觉得无比轻松,因为他知道大野谷和猎人盟现在已经无法联手对付他了。

黎晏媚这时柳腰款摆,媚眼如丝,浪笑道:“计二谷主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啊!只可惜,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计骞狞笑道:“原来是你这只骚狐狸。嘿!今天大爷我就剥了你的狐狸皮。”

黎晏媚一脸的浪荡春意,嘻嘻娇笑道:“那你就来剥啊!”话音未落,只见黎晏媚娇躯一抖,淡紫色的纱裙竟已飘然滑落,露出里面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眼角眉梢荡漾出无穷春意,勾人魂魄,双手有意的向下遮去,腰肢如柳条般摇曳生姿,口中咿呀呻吟,更令人欲火焚身。

燕云等人隐身暗处也不禁看得目眩神驰,大饱眼福,心想猎人盟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间尤物。明月躲在观音像后面虽然看不见什么,但只听声音也知道黎晏媚在做什么好事,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心想:“她又来这一套了!看来这计骞定难幸免!”

楚涟漪躲在观音像的肚子里也觉得好笑,心想你在观音菩萨座下浪荡叫春,简直有辱神明。她们在一起共事多年,对彼此有什么本事全都一清二楚。

这时“血狐”黎晏媚身后的“魔刀”连风豹突然一挥手中刀鞘,在黎晏媚高高翘起的雪臀上大力的抽了一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黎晏媚立时高声娇呼了一声,让人心神俱醉,肉欲暴涨,难以克制。

计骞此时不禁看得心神荡漾,如痴如醉,胸中竟然杀念全消,目光牢牢的盯在黎晏媚胸前傲然挺拔的白嫩双峰之上,现出痴迷之色。

就在此时,只见他身旁的那位枯瘦老者突然从袖口里抽出一只三棱透骨锥,闪电出手,竟刺入了计骞的左肋。

计骞剧痛之下,陡的恢复了神智,一记肘拳猛然向后挥出。只听“喀嚓”一声,那枯瘦老者肋骨立断,身形向后暴飞,一口鲜血凌空喷了出来。

计骞反手拔出透骨锥,神情凄厉的吼道:“宗酉,原来你是……”

黎晏媚这时却手抚娇臀,哈浪笑起来,胸口跌宕起伏,红杏摇摆,更是撩人,只是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屑的神情。

“魔刀”连风豹这时阴冷的道:“计二谷主的武功我们素来是知道的,不用这种方法我们还真没把握能杀得了你。”

燕云等人在暗处亲眼见到这石破天惊的一幕,心中也不禁颇为震惊,险些就要叫出声来,实在没想到大野谷里竟然有猎人盟的奸细。

计骞此时已经封住伤口周围的穴道止血,左手捂住伤口,厉喝道:“你们真是卑鄙无耻!宗酉,我向来待你不薄,你竟然暗算我!”

黎晏媚娇笑道:“宗酉固然是我们的人,但若是没有我的天狐摄魂大法,他也伤不了你。你说我们卑鄙,但我们若不这么做的话,恐怕猎人盟就是你们大野谷的囊中之物了。我们彼此彼此啊!只是我们手段高明罢了!”

连风豹也嘿笑道:“不单宗酉是我们的人,凌妙也是我们的人,现在我们是以四敌一,你又受了伤,你说后果会是什么样呢?你死了之后,大野王窦战野独木难支,大野谷就唾手可得喽!哈!”

凌妙听到这里,不禁大惊,吼道:“连风豹!你别血口喷人,挑拨离间!你们用这种手段不嫌卑鄙吗?”

计骞这时冷眼看了凌妙一眼,森然冷喝道:“你们卧底十年,今天总算是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嘿!算我计骞瞎了眼楮,竟以你们为心腹!”

凌妙闻言惊道:“二谷主!你别听他们的,我可不是奸细。他们是故意在挑拨离间啊!”

计骞冷冷的道:“你不是?”

凌妙胖胖的脸上已经淌下冷汗来,大叫道:“我真的不是奸细。二谷主你要相信我啊!”

计骞冷喝道:“那好!你去杀了宗酉,以明心志。”

这时宗酉肋骨断了三四根,已经疼得象虾米一样蜷曲在地上。

凌妙眼中寒芒一闪,反手从背后拔出一对短戟,猛然飞身扑上前去,一戟便刺穿了宗酉的心脏。而黎晏媚和连风豹却都没有阻止,可能是他们认为伤重的宗酉已经没用了吧!

就在宗酉毙命的同时,连风豹也闪电出手,长刀出鞘,凌空劈向计骞。

计骞见凌妙杀了宗酉,知道凌妙不是奸细,心想:“现在是以二对二的局面,自己也未必就输了。”想到这里,不禁信心大增,从背后取下狂人,一猛挥,“铛”的一声,格开了连风豹的雷霆一刀。两人的手臂都震得有些发麻,知道功力相差无几,而计骞却吃亏在已经受了伤,硬拼之下,伤口处疾痛攻心。

黎晏媚这时向地上一挥手,那淡紫色纱裙上的紫色绣金的衣带已经到了她的纤手之中。那衣带可不是普通的衣带,正是黎晏媚的独门兵器天罗带。

这时黎晏媚趁势一挥手中天罗带,狐步婀娜,攻向计骞左肋伤口处。只见紫带飘香,轻舞飞扬,曼妙无方。

计骞知道黎晏媚以媚术惑人,天罗带上的零碎也一定不少,哪敢让它踫上,当即脚底运劲,腾空掠起,避开天罗带的一击,同时飞临黎晏媚前方上空,手中狂人纵横劈挑,向黎晏媚当头罩下。

黎晏媚娇叱一声,轻飘曼舞,手中天罗带如毒蛇般倒飞回来,缠向计骞的脖子。

计骞此时肋下鲜血淋漓,知道不能久战,当即虎吼一声,不退反进,一拳猛击黎晏媚前胸膻中大穴,拳风猎猎生寒。

连风豹知道计骞存心拼命,当即一刀猛劈他的背脊,以解黎晏媚之危。

计骞头也不回,手中狂人向后挥出,以一式“苏秦背剑”挡住连风豹的一刀,拳劲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猛攻而出。他此时心中也有疑惑,暗想:“凌妙怎的还不出手帮我挡住连风豹!”但此时已经没有他细想的时间了,只得大喝一声:“凌妙!”

黎晏媚这时不敢直挡其威,知道在自己的天罗带卷上计骞的脖子时,他的铁拳也必能将自己轰毙。黎晏媚哪肯和他一命换一命,当即侧身闪避,但天罗带仍趁势卷向计骞的腰际。

与此同时,连风豹的一刀也已劈实。计骞只觉得胸中气血一阵翻涌,狂人似要脱手而飞,但仍是紧咬牙关,腾空窜起,向庙门处窜去,想要夺路而逃。

眼见计骞就要闯出庙门,可就在此时,“幽灵”凌妙突然出手发难,两只短戟闪电射出,直取计骞背后“灵台”和“命门”两大要穴。

燕云等人在暗处看到这突变一幕,心中不禁暗叹:“这凌妙到底还是猎人盟的人!连风豹好毒的心计。刚才他故意揭穿凌妙的身份只是让计骞怀疑他是有意挑拨离间,然后再牺牲了宗酉以取信计骞。这时凌妙突然出手,计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了!他们付出这样的代价杀了计骞还是合算的!否则以计骞的威猛,要杀他可着实不易!”

此时计骞已经身在空中,听见身后劲风射来,再想闪避已是不能。

“幽灵”凌妙出手的时机可以说把握得非常好,正是在计骞刚刚腾身而起的那一瞬间出手,让他无处借力躲闪。

计骞怎么也想不到“幽灵”凌妙竟然真是叛徒,当然更想不到他会抓住这个机会暗算自己,只得反手挥格挡,但已慢了一线,虽然打飞了一支短戟,但另一只短戟却无情的刺入了他的灵台重穴,鲜红的戟尖从胸前透了出来。

计骞当即惨叫一声,尸体跌落在地。他到底没能逃出去!

黎晏媚却不想让他死得这么便宜,当即将天罗带挥出,卷住了计骞的脖子,用力一轮,竟将计骞凌空卷起,摔向后面的观音像。此时天罗带上的倒钩已经刺进了计骞的咽喉。

这时藏在观音像肚子里的怒虎和楚涟漪却大吃一惊。因为观音像是空心的,被计骞硕大的尸体这一撞,他们焉能藏得住。怒虎见无法再躲藏下去,当即运足功力,大吼一声:“开!”

“砰”的一声,只见整座观音像登时暴碎,土石迸溅。怒虎和楚涟漪已经飞身出来。计骞的尸体这时已经被震落在地,死不瞑目。

黎晏媚收回了天罗带,见到眼前此情此景,也是吃了一惊。谁也没有想到观音像肚子里还藏着两个人。

连风豹此时却已经看清来人竟是楚涟漪,不禁笑道:“漪妹怎么躲在观音肚子里,不出来帮忙啊?漪妹若是在场,我们可就轻松多了。咦!这位老人家是怎么人啊?”

连风豹看在楚涟漪的面子上,对怒虎倒是挺客气的。

楚涟漪冷笑道:“真没想到”凶灵“宗酉和”幽灵“凌妙竟是我们自己人。哼!我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你们真的当我是自己人吗?”楚涟漪心里也有些火大,此时借故找茬。

黎晏媚见到楚涟漪,神色突然变冷,柳眉一皱,讥讽道:“你刚才躲在观音像里不肯出手助我们,又怎么说?你凭什么让我们当你是自己人。自从你加入猎人盟后,执行刺杀任务三十九次,只成功了十二次。你凭什么让我们信任你?若不是盟主护着你,按照规矩,你早都该损手断脚了。哼!装清高的婊子!”

楚涟漪闻言,心头狂怒,喝道:“你才是婊子呢!猎人盟里的哪个男人没和你上过床!还不把你的裙子穿上!想勾引我不成!简直伤风败俗!”

黎晏媚似乎是脱衣服脱习惯了,此时竟然好似忘记了自己是光着身子的,听得楚涟漪的讥讽,脸色不禁气得发青,但还是立即拾起裙子穿上了。毕竟她那一套对楚涟漪不管用,徒惹讥笑而已。

楚涟漪这时喝道:“既然你们不信任我,那就不用说了。我们各行其是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连风豹这时看了一眼怒虎,疑惑的道:“漪妹还没有替我引见这位老人家呢!”

楚涟漪冷笑道:“你莫非想死不成?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黎晏媚冷笑道:“你们藏在这里鬼鬼祟祟,准没好事!我看戚魔衣之死一定和你们脱不了关系。单凭那两个小兔崽子怎么可能突破天罗地网,而且还能杀死戚魔衣和三个狼枭,这太不可思议了。明月那丫头平时和你关系最好,莫非是你把她藏了起来!是你现在叫他们出来呢?还是我们现在就搜一搜这座观音庙!”

楚涟漪淡然道:“你若是想搜,那就尽管搜好了,哼哼!”

黎晏媚见到楚涟漪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一时间也是举棋不定,心想:“若是真的把人搜出来,对方必然情急拼命,现在我们只有三个人,可是一点儿胜算也没有啊!”

可就在黎晏媚犹豫之时,只听外面有人哈大笑道:“我们猎人盟想要的猎物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晏媚,你尽管搜就是了。”

黎晏媚闻言,不禁大喜,知道“铁手”卜雷和“轮回索”易孤流按照自己留的线索已经找来了。刚才说话的人正是“铁手”卜雷。现在自己这方面已经有五个人,胜算自是大大增加了。

这时“铁手”卜雷和“轮回索”易孤流已经进了庙门。卜雷是矮矮的个子,憨实的脸庞,眼珠子瞪得圆圆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牛皮背心,裸露着双臂,露出精壮结实的肌肉,手臂上还套着护臂。易孤流一身白袍,身材较为修长,腰间缠着一条黑色的长索,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清高之气,怎么看也不像是杀手。楚涟漪却知道眼前这五个人中最难对付的就是易孤流了。

黎晏媚这时向楚涟漪阴阴一笑,说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话音一落,只见黎晏媚飞身而起,径直扑向观音像的后面。

燕云见藏不住了,也是突然暴起发难,北鲲神枪化作矫天之龙,凌空暴射黎晏媚。被枪风挑起的草屑满天飞舞,遮人双目,更增威势。

黎晏媚早已料到会有突变发生,当即天罗带幻化做无数个大小圆圈,层层缠向北鲲神枪。哪知燕云这雷霆一击竟是虚招,突然间,枪锋暴撤,燕云身形暴进,已经抓住了北鲲神枪的枪头,用力横扫,用枪杆猛然抽向黎晏媚的纤腰,正是一招拦腰斩玉带。这正符合了枪法要旨:虚实奇正,进锐退速,势险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黎晏媚大吃一惊,想躲却是来不及了。这时只听“铛”的一声,原来是连风豹闪电出手,替黎晏媚接下了燕云的凌厉一击。

燕云自幼便主攻枪法,现在已经到了“心能忘手,手能忘枪”的境界,虽然这一枪被连风豹的长刀挡了出去,但却丝毫不见迟滞,大枪顺势一抖,用了个“舞”字诀,只见枪头幻化出万朵梨花,笼罩连风豹和黎晏媚,果真是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连风豹刚才虽然挡出了燕云一枪,但双臂却震得发麻,不禁心中骇然,知道燕云年纪虽小,但功力绝对不比自己差。此时他见燕云枪法玄奥,更是不敢大意,心想:“长枪及远不及近,我若不能近他的身,如何能胜!”

想到这里,连风豹当即运足功力,长刀斜劈燕云北鲲神枪的枪锋。这是以简驭繁的一刀。黎晏媚也在一旁挥舞天罗带,协助连风豹攻向燕云周身大穴。

易孤流这时冷笑着对楚涟漪道:“漪妹,你让我们太失望了。”

楚涟漪冷冷的道:“事已至此,多言无益。你们今天谁也别想生离此地。”

楚涟漪话音一落,怒虎已是一声暴喝,一掌闪电般劈向离他最近的“幽灵”凌妙。

怒虎这一掌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大巧似拙。凌妙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全被对方掌力笼罩,想要躲闪已是来不及了。由于怒虎是骤然出手,易孤流和卜雷想要援手已是慢了一线。只听“砰”的一声,凌妙竟然连怒虎一招都挡不了,便被打飞了出去,当空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的摔在庙门外,身体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易孤流却没有想到怒虎的功夫竟然高到这种程度,“幽灵”凌妙竟然不是他的一合之将,不禁心生怯意。

楚涟漪见怒虎一击得手,敌我形势立即扭转,当即一挥手中金如意,闪电击向“铁手”卜雷。楚涟漪也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不是易孤流的对手,便将他留给怒虎去对付了。

这下易孤流可就倒霉了,他哪里会是怒虎的对手!想当年,怒虎能和燕无敌兄弟论交,武功之高,在当世高手之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对付易孤流这种角色简直就象猫抓老鼠一样轻松。

楚涟漪和卜雷倒是势均力敌,打得有声有色,看来短时间内是分不出胜负的了,但这种拖延战术对于猎人盟方面却是极为不利的。

怒虎倒也不急于除掉易孤流,只是尽情的戏弄他。任凭易孤流如何施展手中的轮回索,也休想踫到怒虎的衣襟。

纵观全场,反而是燕云和连风豹及黎晏媚这一组打得最是热闹。连风豹虽然与黎晏媚联手对敌,却丝毫占不到上风。燕云施展开北鲲神枪,将冥海枪诀发挥得淋漓尽致。连风豹若想和燕云近身相搏,谈何容易!黎晏媚的天罗带虽然精妙,但却无法突破燕云大迦叶神功形成的护身罡气,每每触及燕云身体三尺以内,便立即弹开,对燕云根本够不成有效的威胁。

木浮舟这时也不再躲藏了,只是他要照顾受伤的明月和席暮雪,也就不上前帮忙了。他也知道怒虎是绝对不会让燕云受到丝毫伤害的。

燕云这时心静神明,枪法渐入佳境,早已脱离了招式的樊篱,心意所动,便成妙式,信手拈来,犹如行云流水,丝毫不着痕迹。连风豹根本模不清燕云的枪路,渐渐不敌,刀法也露出破绽。

燕云不想恋战,见对方刀法散乱,不禁长笑一声,一抖长枪,抢中宫直入,每刺一枪,便将连风豹逼退三大步。连风豹此时必须竭尽全力方能化解燕云的凌厉攻势,形势岌岌可危。

黎晏媚见燕云一味的猛攻连风豹,后心空门大露,当即挥舞天罗带,攻向燕云背心灵台重穴。

哪知燕云正是要她如此。枪法之道,本就虚实莫测,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只见燕云长枪一阵急攻,就在连风豹毫无还手之力之时,陡然一个转身,便是一记回马枪,直刺黎晏媚的咽喉。真是迅如惊鸿,疾若流星。这才是燕云的必杀一招。

连风豹这时自保不足,哪里还能分神去救黎晏媚!明月倒在地上,看到此处也不禁喝了一声好。明月不光自己在看,她也让席暮雪仔细的看好燕云的一招一式,汲取实战经验。席暮雪这时也是看得惊心动魄,觉得自己现在的武功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以后一定要跟着师父好好练武。

燕云这一记回马枪大是出乎黎晏媚的意料,她只觉得眼前的枪头转瞬间有小变大,继而咽喉处一凉,北鲲神枪的枪锋已经洞穿了她的咽喉。黎晏媚甚至还没觉到痛苦和恐怖,便已不知魂归何处了。她一生杀人无数,最终也难逃被人杀死的厄运。

燕云一抖手,将北鲲神枪拔出。黎晏媚咽喉处方始激射出鲜血。血雨迷蒙之中,燕云已经腾空而起,长枪一抖,继续攻向连风豹。

连风豹此时已是肝胆俱裂,哪敢迎战,转身便要夺路而逃。燕云哪能让他逃走,枪尖一点地,借力用力,便已飞到连风豹的身前,挺枪便刺。

连风豹见此情景,知道今日若想逃出生天,实是千难万难,只好勉力接战,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这样一来,他倒也激发了几分斗志。只见连风豹每发一刀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誓要与燕云死拼到底。

燕云心道:“他此时一鼓作气,但难以持久。他现在只争取两败俱伤,实是精神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想到这里,不禁一声暴喝,北鲲神枪化作一道惊雷,向连风豹手中长刀闪电抽去。

只听“铛”的一声,连风豹只觉得虎口已经震裂,双臂发麻,长刀险些脱手而飞,不禁心神剧震。燕云哪会给他喘息之机,当即又是一枪抽去。连风豹肝胆俱裂,哪敢硬接,不禁连连后退。

燕云这两枪虽然未能伤敌,但是却打掉了连风豹的信心,使得他精神已经崩溃,再也无法冷静对敌,在心里埋下了败亡的阴影。这也正是燕云攻心为上的战术,先寒敌胆,再取敌命。

燕云这时冷笑一声,暴喝道:“怒海澜涛!”

这一声暴喝仿佛催命魔音,当即使得连风豹心弦剧震,气虚力软,无以为继,心防立破,仿佛自己已经陷入了无数冷冽枪芒形成的滔天巨浪之中,再也无法立足,冥冥之间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已是一片虚无,再也无法思考,精神与肉体再也无法合二为一,灵魂似乎业已腾空逝去,再也不属于自己。

滔天巨浪突然消失了,连风豹呆滞的目光向下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前胸已经被北鲲神枪洞穿,一丝血渍已经渗了出来。他张开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便已栽倒在地,这时鲜血才狂喷出来。

易孤流和卜雷见到凌妙、黎晏媚和连风豹相继惨死,不禁心惊胆寒,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只听怒虎狂笑一声,喝道:“小云儿,你来对付这个使锁链的!只有多和不同类型的敌人交手,你才能在实战中汲取经验。来吧!”

易孤流听到这里,鼻子差点儿气歪了,心想:“原来你一直不和我认真动手,是想将我留给这小子试招,真是岂有此理!我斗不赢你,难道还杀不了他吗?”

燕云这时闻言,当即挺枪而上,向易孤流疾攻三枪,替下了游刃有余的怒虎,笑道:“这里有我就可以了,您去帮楚阿姨的忙吧!”

怒虎哈笑道:“没问题!那个也给你留着,今天让你打个痛快。”

卜雷闻言,不禁气得哇哇大叫,但却也无可奈何。楚涟漪的如意神通确实不是好对付的,他也只能全力施展铁手迎战。

燕云一与易孤流交上手,便知其武学造诣实远连风豹和黎晏媚之上,当下不敢大意,沉枪蓄势,与之针锋相对。

易孤流见连风豹和黎晏媚先后都死在这个小孩子手上,知其必有过人之处,也是凝神以待。

两人对视半晌,仿佛空气为之凝结。突然,易孤流大喝一声,他藉之成名的轮回索像毒蛇般陡然暴射而出,卷向燕云的脖颈。

燕云长枪一抖,立即挑起一片灿烂光华,继而合成一道金光,向易孤流的咽喉闪电射去。

两人身形换位和出手攻击的速度都是奇快无比,令人眼花缭乱。而且两人都是使用长兵器,一刚一柔,以长制长,这一打起来,整个观音庙里面立刻劲风四射,瓦屑横飞,好不壮观!

此时怒虎已经替下了楚涟漪,与“铁手”卜雷战在一处。卜雷自幼苦练大摔碑手,虽然颇有成就,但与怒虎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了,当即被怒虎逼得原地打转,晕头转向。怒虎却也不着急修理他,好象真的想把他留给燕云去试招。

就在这时,易孤流的轮回索已经环环缠绕住燕云的北鲲神枪,并且顺着枪杆倒窜而上,攻向燕云前胸大穴。

明月看到此处不由得惊叫了一声,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易孤流以为燕云若想自保就应该立即撒手扔枪,而自己就可以趁机逃走。哪料到燕云这时眼中光芒一闪,冷冷喝道:“你中计了。”

这时只见燕云眼中突然红芒大盛,五龙盛神大法已运至颠峰境界,持枪的左手突然松开北鲲神枪,竟闪电般抓住了顺枪杆而上的轮回索,顺势将一股先天真气借助轮回索猛然灌射过去。易孤流此时欲罢不能,只能硬起心肠,运功相抗,与燕云比拼内力。

燕云这时却一挥右掌,运足功力推在被轮回索环环缠绕的北鲲神枪的枪尾处。只见北鲲神枪立即沿着轮回索形成的数道圆环闪电射向易孤流的前胸。

明月看到燕云陡出奇招,这才心下大定。

燕云这一招大出易孤流的意料,此时他若是想躲避燕云这一枪,就必须要松开轮回索,可是那必然要被燕云顺轮回索传过来的先天真气所伤;如果他想要抵御燕云的内力,就不能松开轮回索,可那样他就会被北鲲神枪所伤。此时易孤流已是陷入两难境地。他可不敢像燕云伸手抓轮回索那样去抓燕云的北鲲神枪,因为轮回索是没有锋刃的,而北鲲神枪却是锋芒毕露,他如何敢冒贯胸之险去抓北鲲神枪!

事实却不容许易孤流举棋不定,北鲲神枪已经电射而至。易孤流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弃索,向一旁闪避北鲲神枪的一击。这时易孤流只觉得自己和燕云的两股真气全都顺手三阳经逆体而上,全身登时血脉不畅,气息浑浊,半边身子已经麻痹。

燕云此时虽然北鲲神枪脱手而飞,但轮回索却已经到了他手上。只见燕云顺势一挥,也不给易孤流运功调息的时间,轮回索当即便向他的头部狂猛抽去。

易孤流此时半身麻痹,犹如待宰羔羊般动弹不得,当即便被打得脑浆迸溅,犹如万朵桃花开。他竟死在了自己的成名兵器之下!

楚涟漪这时方才见到燕云的狠辣手段,不禁也是一惊。燕云这时已经飞身取回了北鲲神枪,立时扑向“铁手”卜雷,长枪疾抖,飒飒生寒,虎虎有威!

怒虎见燕云能够打败易孤流,心下大喜,喝道:“云儿,这个也交给你了。”说着,侧身闪开卜雷的一记大摔碑手,飞身跳出圈外,将卜雷也让给了燕云。

燕云此时连杀数人,神枪染血,声势大盛,此时长枪疾攻,将卜雷逼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卜雷就要丧命在燕云的枪下,可就在这时,庙门外突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响起,转眼间跑进来一个绿衣小姑娘。怒虎和楚涟漪等人心中奇怪,全都拭目以待。

明月此时见到那小姑娘,不禁急喝道:“碧君,危险!快到师父这儿来。”原来来人正是赤鲸帮帮主苏东青的女儿苏碧君。

苏碧君一脚刚踏进庙门,便见到眼前这种血腥的场面,当即吃了一惊,愣在那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铁手”卜雷这时却抓紧时机,避开燕云凌空一击,立即扑向苏碧君。

燕云和明月等人全都大惊,想要拦截却是慢了一步。怒虎这时已经如影随形的跟上,一掌便拍向卜雷的背心命门要穴。即使卜雷能够抓到苏碧君,怒虎也能在一瞬间将他立毙当场。

只见卜雷这时突然身形诡异的一转,怒虎这一掌竟然落空了。这一次众人包括怒虎在内全都大吃一惊,因为在场诸人都是眼力高明之辈,这一变故大家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怒虎这一掌发出的雄浑掌力竟然被卜雷这一转身将劲力全都卸掉了。怒虎是当事人,更是吃惊匪浅,他掌风明明已经扫到了卜雷的左肋,却又觉得入手滑腻,卜雷的肌肉仿佛在瞬间内极度收缩,避开了怒虎这一掌。

“瑜珈术!”怒虎猛然觉醒。他一直以为卜雷是以铁手成名,却没想到他已经练成了瑜珈术。这时他再想追击卜雷,已是来不及了。

卜雷此时伸手便抓向苏碧君颈侧动脉,他以铁手成名,这一抓确实颇具威力。

苏碧君见卜雷面目狰狞,虽然害怕,但却不会束手就擒,当即一挥手中一对分水峨嵋刺,刺向卜雷胸前要穴,但同样被卜雷以收缩肌肉之法避开。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卜雷已经用一只手掐住了苏碧君纤细的脖子,转身对怒虎等人嘿狞笑道:“你们若是敢过来一步,我就拧断这小姑娘的脖子!哈!没想到猎人盟今天一败涂地,我却还能够生还!哈!你们过来杀我啊!哈。”

卜雷心情极度激动之下,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

这时只见苏碧君面带悲凄之色,焦急的道:“你们快不要管我了!快去赤鲸帮救人!我们赤鲸帮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苏碧君此语一出,众人皆是大惊。

燕云急道:“是海牙帮的人发动进攻了吗?”

苏碧君凄然道:“不是!是东瀛扶桑的人!他们渡海而来,强占了附近的岛屿,现在已然攻上了田横岛!我们出海的渔民死伤无数。家父迫不得已,率领我帮帮众代表渔民向他们抗议,没想到他们见人就杀,实在野蛮极了。现在我帮正和他们在海边沙滩上决战。对手十分厉害,还望师父念在师徒之情,出手相助。”

怒虎听到“东瀛扶桑”四字,眼中寒光一闪,神经当即绷紧,问道:“他们为首的人叫什么名字?”

苏碧君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见到他们船上的大旗上好象写有‘疯魔’二字。”

怒虎闻言,不禁煞气直冲天庭,眼中寒光暴射,两道浓眉都拧成了“火”字形。就连观音像旁边的明月和木浮舟都能明显的感觉到怒虎的怒气。

这时只听怒虎恨声骂道:“这群没人性的畜生!又来我们的国土惹是生非,简直欺我中原无人!走,咱们这就去看看!这次定要杀他们个落花流水不可。”

燕云急道:“可是碧君还在他胁持之下啊!”

怒虎冷然道:“我不信他敢动这位小姑娘一根头发!”

卜雷见他们说话时竟好像当自己是隐形人一样,丝毫不加理睬,不禁有些泄气。这时见他们总算是谈到自己了,总算有了自己耀武扬威的机会,于是吼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敢动他!我现在只要稍微用劲,她就立即颈断而死。”

怒虎冷笑道:“你胁持她,无非是为了活命!你若伤了他,你就算万死也不足以抵命!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你若敢伤她一根头发,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魔鬼天师谈乐幽、苍龙毕海澜和怒虎寒苍梧也会追杀你到底!我倒想看看,江湖之大,有谁敢庇护你!是猎人魔独孤傲残有这个本事,还是剑皇臧星寒有这个本事!”

怒虎这番话对于苏碧君来说,无疑是一张保命符。

卜雷此时也是听得心惊胆颤,冷汗直流,掐在苏碧君脖子上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踫和魔鬼天师、苍龙怒虎有关系的人。别说是他,就是猎人魔独孤傲残也没这个胆子。现在江湖上属于魔鬼天师谈乐幽这个级数的高手恐怕也只有冥海老人干濯冥和刀霸翟血以及白道武林有数的几个超脱尘世的人物了。别人躲他们都来不及,哪有胆子招惹他们!

卜雷这时大腿已经有点儿不听使唤了,但仍然有点儿不甘心的道:“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怎么会和谈大师、毕前辈和寒前辈扯上关系呢?您别危言耸听了。”

卜雷说这番话的时候,舌头都有点儿发硬了,可见他实在是鼓着莫大的勇气说出来的。

怒虎冷笑道:“你可知老夫是谁?”

卜雷猜不透怒虎的虚实,不由得心惊胆颤的道:“晚辈不知,还请前辈明示。”

卜雷现在说话已经是相当的客气了。

怒虎对楚涟漪道:“佷女你告诉他。”

楚涟漪淡淡一笑,说道:“卜雷,实不相瞒,站在你面前的这位老人家正是怒虎寒前辈!你能和寒前辈过招,当真是三生有幸了。”

卜雷闻言,脑袋嗡的一声,差点儿晕过去,心想:“我有机会和他们这种人交手,实在是上辈子没积德啊!但愿一辈子都踫不到他们才好。他刚才不杀我,实在是因为他没动杀机,或者是因为要拿我给那小子试招,这才留我的活口,否则我焉有命在!”回想起凌妙一招毙命的情形,卜雷现在仍是心有余悸,但嘴上却说道:“这么说我今天无论如何都是死定的了,那我还不如拉一个垫背的!”

怒虎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东瀛狂徒入侵在即,我们的一切私人恩怨都应该暂时抛在一边。今天我本不该放过你,但你只要现在放过这位小姑娘,我就既往不咎,让你安全离开这里。”

卜雷闻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他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怒虎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他说放过了他,就一定是放过了他。他看了看满地的尸体,不由得感慨万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若知道寒前辈在这里,打死我也不来的。多谢寒前辈不杀之恩,晚辈告辞了。”说着便放开了苏碧君,转身出了庙门,扬长而去。

楚涟漪在后面却喊道:“我们后会有期!”

卜雷心道:“我们一定是后会无期的了。今天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侥幸了。”

苏碧君这时跑到怒虎面前,磕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怒虎将苏碧君扶了起来,笑道:“你就是明月新收的徒弟了?”

苏碧君含羞的点点头,这才见到明月在燕云的扶持下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席暮雪和木浮舟,不禁惊道:“师父怎么了?”

燕云答道:“我们遭到猎人盟的伏击,你师父伤得很重,肋骨断了一根,两天之内不可以再用武功。”

苏碧君闻言,差点儿哭出来,凄然道:“这可怎么办啊!现在我们赤鲸帮已经是危在旦夕了啊!”

燕云笑道:“你担心什么!你师父虽然不能用武功,但现在我们这里有一个更厉害的高手啊!有这位老前辈帮忙,天大的问题也不成问题了。”

怒虎闻言,却一点儿欣喜之色也没有,皱眉道:“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如果是东瀛魔刀门门主疯魔太郎亲来的话,除非是战神司徒寇复生,或是起无敌于地下,否则恐怕无人能挡其一击。如果来的是魔刀门二代弟子的话,我或许有一拼之力,但也无必胜把握。”

怒虎这番话石破天惊,众人当时全都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东瀛魔刀门竟强横至此。以怒虎的武功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可见对方武功之高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苏碧君这时急道:“那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我不想我爹爹出事啊!”

燕云问道:“那个疯魔太郎怎么会这么厉害?难道他竟能和我爷爷一争高下吗?”

怒虎黯然道:“以前发生的一些事情你还不清楚。就算你爷爷在世,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也要小心应付。不过,就算疯魔太郎再厉害,我们也决不能坐视他欺辱我中原武林,大丈夫死则死尔!正所谓:保家卫国,死而后已!”

燕云也大笑道:“不错!保家卫国,死而后已。今天我们就先和这群东瀛强徒拼个痛快,我倒想看看是他东瀛魔刀门的武学厉害,还是我中原武学技高一筹。”

明月也道:“抵抗外侮,虽千万人吾往矣!肋骨断了一根又算得了什么!”

席暮雪这时也来了精神,叫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打个痛快!”

众人慷慨激昂,群情振奋,虽强敌在前,亦不退缩,大有义无返顾、英勇赴死的豪情。什么鸿图霸业,什么生死荣辱,此刻通通抛到了九霄云外。

苏碧君感激的道:“多谢诸位仗义相助,赤鲸帮感激不尽。”

明月拍了拍苏碧君的肩膀,笑道:“别净说这些见外的话。你的事就是师父的事,我这个师父决不是挂名的,我就是死也会护你周全。”

苏碧君感激的道:“多谢师父!”

怒虎这时喝道:“那我们现在就赶去海边,看看到底来了些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

于是众人奔出庙门,施展轻功,向海边奔去。沿途再也不见繁荣的市镇,反而觉得有一股异常危险的气息笼罩着整个田横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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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横岛海边的沙滩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遍地奇形怪状的死尸和足以漂杵的鲜血标识着这一战的惨烈。田横岛海边的沙滩都被鲜血染红了,不断的被海水冲刷着,但却不见褪色。

海边停泊着三艘巨舟,船帆已经落下,船头插着黑色的大旗,迎风飘扬,上面绣着鲜红的大字:疯魔!那怵目惊心的鲜红仿佛是魔鬼的血液,又好像是原始洪荒巨兽的舌头。

大旗下昂首站着三个人,中间是一个白衣中年人,中等匀称的身材仿佛充满了无尽的精力,面庞宛如刀劈斧削般的峻冷,眼神中自然而然的透射出一丝霸气,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代君临天下的霸主,不怒自威!他身边站着两个面目阴沉的老者,眼眸中精光奕奕,一望而知定是顶级高手。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海滩上的凶猛厮杀,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尸体仆倒,眼楮竟眨也不眨一下,好象根本就没有感情一样。

这时赤鲸帮的帮众节节败退,不断的有人溅血倒下。他们平时以打渔为生,哪里会是这些训练精良的武士的对手。只见东瀛武士挥舞长刀,虽然只有简单的劈砍动作,但却实用有效,颇具威力,每刀劈出必有赤鲸帮众溅血,形势对赤鲸帮颇为不利。好在赤鲸帮还有苏东青等几个有数的好手在支撑着局面,否则早已兵败如山倒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已经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于即倒了,他们只能拖延败亡的速度。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怒虎和燕云等人已经赶到战场。看到眼前这等惨状,怒虎不禁须发暴涨,拔出虎骨刀就要杀入敌阵痛宰一番。燕云却一把将怒虎拉住,喝道:“前辈你这么闯进去,我们马上就会被冲散的。碧君和暮雪也会有危险的。那样于事无补!”

怒虎急道:“云儿可有什么好办法?”

燕云说道:“《孙子兵法》说: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

怒虎一听到燕云讲这些大道理就头疼,他一句都听不懂,但是他还是很高兴,因为燕云日后很有可能成为天堂圣教的教主,当然越有学问越好了。于是怒虎不住的点头,似乎燕云说得很有道理。

明月在一旁却气得直翻白眼,狠狠踢了燕云一脚,喝道:“现在形势紧迫,你就别纸上谈兵、卖弄学问了。该怎么做,你就下命令好了,大家都听你的。”

燕云点头笑道:“你们肯听我的,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现在不是在浪费时间,而是在看清形势,否则我们贸然闯过去帮忙,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焉可不察!你们看,这些东瀛狂徒强兵在前,弱兵在后,中间为主,两翼为辅,形成了一把尖刀阵形,先以强兵将我们的主力冲散,然后分割包围,逐一吃掉。我们的人不懂兵法,因此虽然人数不少,大也大大的吃亏了。而我们若想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话,就必须先从他们的弱点开刀。我们要以双头龙的阵形从他们最薄弱的右后方插入,用最快的屠杀手段消减他们的有生力量,千万不能手软,这样就会迫使他们的主力回防,打乱他们的作战部署,我们的人也可以趁势扭转战局,反守为攻,敌消我涨之下,自是大有可为。而我们要坚持不与他们的主力硬踫,以最快的速度消灭他们的两翼力量,让他们的主力跟在我们屁股后头疲于奔命,这样他们的阵形便被拖垮了。我们的双头龙阵形一端是寒前辈,一端是我,以寒前辈为主,重攻不重守。如果寒前辈受阻,我们则要立即快速变换方向,千万不能迟疑。楚阿姨担当左翼,木前辈和明月担当右翼,重守不重攻,务必保护我们安全。碧君和暮雪居中,但你们两个千万不要以为待在队伍中间就无事可做,只是看热闹。事实上,你们的任务非常重要。我现在就把玉龙雪山的独门暗器雪山玉龙须和血箭传给你们,数量有限,你们要看准了再用,绝对不能浪费,而且千万不能误伤自己人,因为事先我会在暗器上涂上比鹤顶红和孔雀胆还毒的冰蟾毒,这种毒见血封喉,中者立毙,你们在使用前也要戴好鹿皮手套,绝对不可大意。我说的你们都明白了吗?”

众人听得燕云一席话,不禁信心大增。怒虎见燕云懂得兵书韬略,部署战术严谨有度,不禁大喜,心想燕云此时虽然武功尚未登峰造极,但是已有大将之风,将来必是一代霸主。自己虽然现在武功比他强,但也要听他命令,自然是远不如他了。

这时燕云已经将雪山玉龙须和血箭上涂了冰蟾毒,分别交给席暮雪和苏碧君,并且将狄柔给他的鹿皮手套也分给二女使用。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众人排好阵形,在怒虎的带领下,如蛟龙出海、猛虎下山般向敌阵狂而去,如尖刀般插进了东瀛武人队伍右翼的后方。怒虎一马当先,虎骨刀发出三尺刀芒,吞吐闪烁之间,首当其冲者莫不披靡。

那些东瀛武士虽然训练有素,但哪是怒虎这个级数的绝顶高手的对手,当时被杀得血肉横飞,惨嚎连天。怒虎却谨遵燕云吩咐,虽知杀之不武,但却丝毫不见手软,虎骨刀披荆斩棘,硬是杀开一条血路。

东瀛武士人数虽多,但却无法困住燕云设计的这个双头龙阵形,当时便被冲得溃不成军,右翼乱作一团,不断有人惨叫倒下。

燕云这时挥舞北鲲神枪,充分发挥“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大枪横扫之下,枪芒凛冽,利如刀锋,中者立毙,威势惊人。

东瀛武士根本无法近身和燕云搏击,即使有人能侥幸突破燕云的枪网,也会被苏碧君和席暮雪发出的暗器射毙。一时间,东瀛武士死伤惨重。

怒虎等人这时在东瀛武士群中东冲西突,左杀右砍,如入无人之境。东瀛武士人数虽多,却无人能挡其锋锐。

赤鲸帮帮众见援兵来到,不禁精神大震,士气高昂,奋力反击。此消彼涨之间,形势再也不是一边倒的局面。

苏东青等赤鲸帮的高手也知道,今日若是战败,不但堕了中原武林的威风,同时赤鲸帮恐怕也就从此消失了,于是更是激发了悍不畏死的斗志,反守为攻,与东瀛武士誓死力拼。

海滩上到处都布满了东瀛武士和赤鲸帮帮众的尸体残肢,喊杀声震耳欲聋,形势惨烈异常,愈演愈烈。

东瀛巨舟上那名白衣中年人看到此处,也不禁皱了皱眉,接着又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只见他向身旁的黑衣老人叽哩哇啦的耳语了几句,那黑衣老人当即从怀里取出一面黑色的小旗,在空中大力的摇了三摇。

这时只见那些东瀛武士的阵势陡然大变,中间的武士纷纷向外围靠去。

燕云见状,当即大叫道:“他们是想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将我们困起来。我们要趁它们阵势未成之时,杀到他们的左翼去,打乱他们的计划。兵贵神速,你们跟我来!”

于是怒虎等人又以燕云为龙头,急速向东瀛武士群的左翼狂杀而去。燕云大枪一抖,施展开冥海枪诀,一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混战之中,怒虎等人全都受了或多或少的刀伤,早已全身浴血,有自己的血,也有敌人的血。明月更是新伤旧伤一起发作,鲜血顺着衣襟滴下来,形象甚是恐怖。但他们现在却是浑然忘记了疼痛,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这场战搏之中,只求多杀死几名敌人,替自己的同胞报仇。反而是苏碧君和席暮雪两人在众人的团团保护之下,受伤最轻。

这时众人在燕云的带领之下,已经奋力杀开了一条血路,在东瀛武士形成包围圈之前,在左翼薄弱处冲开了一个豁口,如鹰飞翼展,杀出重围。

这时只见东瀛巨舟上那黑衣老者又举起了一面红旗,当空摇了三摇。

东瀛武士群阵势又是一变,只见一组东瀛武士挥舞长刀在后面饺尾急追,另一组东瀛武士拦腰插上。他们已经看出明月受伤较重,是较弱的一环。这时已有四把长刀从不同方向一起向明月的身上斩去。

明月经过连番恶战,不但体力消耗极大,而且失血过多,头脑已经有些发晕,动作也渐渐迟缓,这时见到四把长刀向自己砍来,自知难以幸免,只有咬紧牙关,挥舞月光斩勉力招架。

燕云这时已经见到明月遇险,惊悸之下,竟然不顾自己安危,长枪斜挑,替明月挑开了两把长刀,但自己左侧却空门大露,被一名东瀛刀手在左肩上划了一刀,登时鲜血长流。

这时明月虽然硬架开了剩下的两把长刀,但却已禁不起对方的强劲力道,眼前金星乱舞,竟被劈得跪在了地上。这时一名东瀛武士趁势插上,一刀便向明月头上劈去。

明月躲闪不及,但却不想死得如此屈辱,于是就势施展地躺刀法,一剑向那名东瀛武士的腰间斩去。眼见就是同归于尽的局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席暮雪突然挺身而出,以手中分水峨嵋刺砸开了对方那柄长刀,一抖手便是一枚雪山玉龙须,登时射进了那名东瀛武士的咽喉,与此同时,明月也一剑将其腰斩。

血雨暴洒之中,明月已是力竭而倒。燕云的双头龙阵形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终被攻破。这时又有数名东瀛武士手舞长刀,团团围上,想要取明月的性命。

燕云见状,不禁大惊失色,暴喝一声,长枪全力横扫,发出凛冽枪芒,硬是将明月身旁的东瀛武士逼开十多步。这时怒虎、楚涟漪和木浮舟已经配合燕云将明月团团围了起来。

东瀛武士这时再度发动合围之势,将怒虎等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现在就算怒虎等人有三头六臂,也无法保着明月安全突围了。此时众人已是鱼陷网中,鹰困泥潭,再也无法逃出生天!

这时只见东瀛巨舟上的那黑衣老人用力的将手中黑旗向下一挥,向属下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只见十几柄长刀同时向怒虎等人暴斩。

怒虎等人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就算武功再高,也没有发挥的余地了。何况他们此时身上有伤,功力也大有损耗,更是无法应对周全。转眼之间,每个人身上又多添了四五道伤痕,鲜血不住的流下,已将他们染成了血人。

这时苏碧君和席暮雪手中的暗器也已用罄,明月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只要这种情况持续半柱香的时间,燕云等人就要被乱刀分尸,无一幸免。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只听包围圈外有赤鲸帮帮众声嘶力竭的大喊道:“我们的渔民来支援我们啦!大家一定要挺住啊!”

果然远处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原来田横岛上的渔民出海捕鱼,遇到东瀛武士入侵,数人被杀,这才回来请赤鲸帮的人出面报仇,哪知赤鲸帮与东瀛魔刀门田横岛一战,竟然伤亡惨重,于是众渔民便自发的组织起来,同仇敌忾,前来增援赤鲸帮。只见众渔民手里拿着简陋的鱼叉长刀,成群的往海滩战场处涌来,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

伤亡累累的赤鲸帮帮众和精疲力竭的怒虎等人这时精神为之大振,斗志也高涨了几分,继续咬牙苦战。

这时田横岛的渔民已经冲到近前,与东瀛武士短兵相接。这群渔民虽然武功低微,但却勇猛彪悍,人数众多,而东瀛武士却经过长时间浴血苦战,疲惫不堪,身上伤痕累累,因此阵形立时便被田横岛渔民的生力军冲散。

田横岛渔民这时见到自己人伤亡如此惨重,不禁全都红了眼楮,当即便一拥而上,四五个人围攻一人,长刀鱼叉毫无章法的乱劈乱刺,像削瓜切菜似的将东瀛武士当场分尸。东瀛武士节节败退,顿时溃不成军。

这时燕云在众人掩护下,已经将明月抱了起来,撕下自己的外衣为她包裹伤口。明月这时已经昏迷不醒,但仍血流不止,情况十分危险。怒虎为明月封了周身大穴,情况才略有好转,但这种情况却不能维持长久。明月需要立即治伤,否则生死难料。

东瀛巨舟上的黑衣老人这时见势不好,猛然发出一声尖锐长啸。

东瀛武士立即挥刀全速后撤,转瞬间便已接近海边,一字形排开。

苏东青这时也已阻止了群情激愤的渔民盲目追击,因为他知道对方的高手要出场了,渔民若是追上去也只是白白送死。

这时燕云抱着明月上前与苏东青相见,并向他介绍了怒虎寒苍梧和楚涟漪。

苏东青早闻怒虎寒苍梧的大名,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即使有寒苍梧在此,今日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又见明月伤势颇重,也是心下恻然,知道若不及时治疗,明月便熬不过今天了,但此时此地却非疗伤之所,弄不好便要全军覆没,只得凄然道:“几位及时赶来相助,苏某感激不尽,累及明月姑娘受伤,苏某深感不安。”

燕云慨然道:“苏帮主太客气了。凡是有些血性的汉子,遇到现在这种情况,都会两肋插刀、伸手相助的。这些东瀛强徒侵我国土,杀我同胞,罪无可恕。只是我们实力相差过于悬殊,败局已成,已无法挽救。事已至此,我们有死而已,决不退缩。”

怒虎也豪情大发的喝道:“不错!我们输也要输得光彩。”

就在这时,只见东瀛巨舟上那白衣中年人和那两名黑衣老者已经跃下大船,腾空而起,飞过众武士的头顶,三两下起跃便来到怒虎等人十步以外处站定。

怒虎一见对方的轻功身法,便知对方全都是顶级高手,任何一人都能与自己一争高下,就算不能胜过自己,但也有一拼之力,可是自己现在真气大耗,受伤不轻,取胜的机会可以说微乎其微了。那个白衣人年纪虽然不很年长,但武功看起来已经颇有造诣,必是东瀛魔刀门精心培育的第三代精英。对付这些人,燕云的兵法韬略可就不管用了,惟有凭一身本事分个高下。

这时只见那白衣中年人仰天一阵狂笑,接着以一口极为流利的汉语说道:“中原武林一向崖岸自高,目中无人,今日一见,不过尔尔,窥一斑可见全豹也!哈!”

怒虎闻言,勃然狂怒,暴喝道:“跳梁小丑,只会班门弄斧!报上名来!”

那白衣中年人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的笑意,淡淡的道:“我们东瀛魔刀门今日对中原武林首战告捷,威扬东海。现在我们占有绝对优势。你对我口出秽言,未免太没风度了,赢要提得起,输也要放得下啊!”

怒虎“呸”的一声,喝道:“你们东瀛魔刀门来我们中原挑衅,滥杀无辜,还想要我们尊重你,对你有风度,简直是做你的清秋大梦。想当年,你们魔刀门的疯魔太郎老贼来我们中土挑衅,被我们天堂圣教的教主战神司徒寇前辈打得落荒而逃,后来却又使出卑鄙手段,给天堂圣教栽赃嫁祸,真是下流已极。今天,我就用你的血来给天堂岛上罹难的战士做血祭。你受死吧!”话音一落,怒虎已经腾空而起,身形如鹏搏鹰击,闪电般扑向那白衣中年人,手中虎骨刀当头劈下,气势已催发到极至,海滩上的细沙已被猎猎刀气劈得向两旁激射。

怒虎这一刀虽然威势惊人,但燕云却脸色大变,想拉住怒虎却没能拉住。燕云年纪虽小,但却攻于心计。他清楚的知道怒虎是想擒贼先擒王,但对方三人岂是易与之辈,怒虎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自己这方顶梁柱一倒,那便再无凭恃,必然要任人宰割,可怒虎若不出手,燕云同样也是无计可施,不禁心中大乱。

燕云虽然以前也遇过几次凶险,但也总能化险为夷,没有一次象这样六神无主,因为这次已经不是燕云一人生死的问题,而是牵扯到了中原武林的荣誉和安危。

这时只见那白衣中年人左侧的黑衣老人也已经腾空拔刀,迎头劈向怒虎。两人身形在空中尚未接触,但两团霸道绝伦的刀气却早已当空相撞。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刀光骤敛,人影暴分。只见怒虎已经倒飞了回来,在沙滩上连退十数步,留了一串深深的足痕,险些无法站稳,胸口处跌宕起伏,脸色苍白,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抢上前来,护在怒虎的身前。

那黑衣老者也是连退数步,同时吐出了一小口鲜血,同样也是受了内伤,不过比起怒虎来可是轻得多了。这时只见他收起长刀,对怒虎朗声说道:“阁下刀气充盈,刀法霸道,竟能一举破我疯魔破天斩,在中原武林定非无名之辈。若是真正比武,我恐怕不是你的对手,不过现在你精力耗损太大,想要胜我是万万不能的了。如果你们能多出两个和你差不多的高手,你们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只是据我观察,你是你们这群人里唯一的一个高手,所以你们现在只有死路一条!”

怒虎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喝道:“你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仍能据实说出武功不如我,算你是个人物!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怒虎见这黑衣老者态度还算坦诚,语气便也带了三分敬意。

那黑衣老者抱拳说道:“在下东川松勇,乃是敝门门主疯魔太郎的第五弟子。”接着又一指另外一名黑衣老者,说道:“这位是我的三师兄山下稷康。”又一指那白衣中年人,带着敬意的说道:“这位就是我东瀛魔刀门门主疯魔太郎的孙子疯魔皓二。”

怒虎闻言,冷笑道:“以你们三人的实力,出手对付田横岛的一个赤鲸帮,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疯魔皓二森然说道:“我们又不是来和你们公平比武的,管他什么小题大做还是大题小做呢!我们就是要以强凌弱,以多欺寡,这才是兵家取胜之道。你们今日虽然败局已定,但后来你们能以数人冲散我二百人的阵势,却是英雄了得,可以说虽败犹荣!我很想见见你们的指挥官。”

怒虎用手一指燕云,朗笑说道:“我们的攻势都是这位小兄弟策划的,我们中原的小孩子都比你强得多了。”

怒虎有勇无谋,此时只顾一时痛快,为了讥讽疯魔皓二,便将燕云抬了出来。而燕云心里明白:这样一来,自己便成了对方的眼中之钉,成了他们首要击杀的目标,实在是已经处于危险的边缘。

疯魔皓二这时脸上现出诧异之色。他可没想到能够在混战之中冲垮他精心布置的阵形的人竟然是一个小孩子,此时不禁暗忖:“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必将成为我们东瀛魔刀门入主中原的绊脚石,倒不如今天就将这心腹大患除去。”

想到这里,疯魔皓二眼楮一眯,射出一丝冷冽如刀的杀机,当即冷然一笑,阴森的道:“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他!”只见疯魔皓二用手猛然一指燕云,山下稷康立即闪电扑出,长刀瞬间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向燕云头顶暴劈而去。

燕云此时手中抱着明月,根本无力反抗,即使反抗,也决不是山下稷康的对手,双方实力相差得实在过于悬殊。

怒虎见状,只得强压住伤势,再度凝聚功力,挡在燕云身前,虎骨刀劈出数道气浪,企图封堵住山下稷康的猛烈攻势,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度被对方一刀劈退数步,鲜血暴喷,伤势再度加重三分。

山下稷康一刀劈出,占尽优势,趁机猛攻,长刀再次劈下,威势又增三分。

怒虎心知如此下去,必然挡不过三刀,但此时他已将燕云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哪里肯让燕云受伤,只得勉力硬撑。

燕云这时已将明月交给楚涟漪照顾,此时见到怒虎遇险,当即一抖北鲲神枪,飞身上前,挺枪疾刺山下稷康的前胸,正是攻敌必救。

山下稷康见燕云年纪虽小,但枪势一出,顿时便有开天辟地之威,好似竟有数十年苦修的功力似的,当即心中震惊,不敢小觑,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放弃对怒虎的猛攻,回刀封挡。只听“铛”的一声,燕云的北鲲神枪已被长刀荡了出去。

燕云顿时觉得双臂发麻,掌心劳宫穴被对方侵入的刀气刺得隐隐作痛,险些握不住长枪。这时怒虎却已经趁机攻上,不让山下稷康有机会伤害燕云。燕云心知自己的功力与对方相比还是有所差距,力拼殊为不智,于是施展开冥海枪诀,在外侧游斗,配合怒虎分散山下稷康的精力,一时间倒也能和山下稷康势均力敌。但赤鲸帮众人全都知道,一旦对方再派上来一个高手,己方将无人能敌,现在也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这时只见疯魔皓二向东川松勇使了一个眼色,东川松勇立即拔刀,闪电扑上,想要和山下稷康联手对敌。众人全都清楚的知道,只要东川松勇加入战团,怒虎和燕云立即就是败亡之局,可是此时却全都无计可施。

苏东青和木浮舟刚要上前拼死相助,可就在这关键时刻,猛听得远处有人暴喝一声:“东瀛小丑,吃我一刀!”这一声怒吼仿佛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都心神剧震。这声音刚发出时似乎还离着众人很远,但最后一个字一落,人便仿佛已经来到近前。众人无不骇然。

东川松勇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充沛汹涌的刀气破空而来,霎时间弥漫于六合之间,刚中带柔,柔中有刚,刀势飘渺无形,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想要封挡,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立于冥冥天地之间,而四周尽是向自己滚滚冲来的刀气,象是要将自己碾成齑粉似的。

东川松勇在这一瞬间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遇上了一个前所未见的刀法大家。这一刀所劈出的境界早已超脱了生死的樊篱,而是升华到了一种心灵与自然融和为一的妙境。这一刀既符合自然天道,又能因心造境,既有对天人合一的感悟,又有对宇宙苍生的悟解。这种境界已经并不仅仅局限于刀法本身,而是超脱于武学之外,到达了另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境界。这就宛如王羲之的书法虽学自姨母卫夫人,但却又超脱于卫夫人,有了自己对书法人生的独特感悟,进而达到了“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化境。

东川松勇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也许这正是他在面对一代刀法宗师时所产生的自卑和渺小。慌乱之间,东川松勇一刀漫无目的的封出,却宛如劈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沼,不但刀陷了进去,而且连肉体和精神也都陷了进去,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异常,身体越是挣扎,便越是动弹不得。他感到四周皆是混沌,就连灵台那一线空明也变得混沌起来!

没有丝毫刀锋相击的刺耳声音,但东川松勇手中的长刀却已经断成了九段,散落在沙滩上。东川松勇只觉得眼前骤然光明,呼吸也恢复了正常,压抑感也消失无踪了,耀眼的刀芒也了无踪迹,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恶梦。但东川松勇却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的身上沾满了泥沙,混同涔涔而下的汗水,顺着皮肤缓慢的淌下,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刀气割成了碎沫,随风散去,身上已是一丝不挂,头发胡子眉毛全被剃光了,可见刚才他是多么的狼狈。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伤痕,但他的信心和意志早已荡然无存,被对方一刀击溃。他的眼眸空洞无物,仿佛灵魂已经被人从体内抽走一般。他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了,但他倒宁愿被对方一刀杀死。

直到赤鲸帮帮众的欢呼声响起,东川松勇的灵魂才重新归位。他注意到在他的面前卓然站立着一名身材消瘦的黑衣老者。这黑衣老者的眼神中似是透射着无限的寂寞和凄凉,手里还握着一把带鞘的刀。

东川松勇根本没有见到对方出刀,便已败了,而且败得如此之惨!疯魔皓二此时也被这鬼哭神嚎的一刀惊呆了。这一刀顿时改变了场上的局势。这是扭转胜负的一刀,因为疯魔皓二自认自己这方面没有人能接下这一刀,自己也不能。突然间,疯魔皓二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刀霸翟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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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刀霸翟血。

原来燕明月和翟血发现赫连一脉可能和东瀛扶桑相勾结,便日夜兼程赶回益州天邪圣教总坛,和邪尊澹台枯骨商议对策。澹台枯骨认为暗中保护赫连天鹏的人可能只是东瀛秘密潜入中土的高手,他们的大部分力量还没有到来。于是澹台枯骨决定借助东海田横岛上赤鲸帮和海牙帮的力量监视东海的情况。他也知道东瀛方面不来人则矣,来人必是高手,实在不能疏忽大意,于是只好请刀霸翟血亲自走一趟。天邪圣教也终于开始插手东海的事务。

翟血在半路上恰好遇到帮助燕明月寻找女儿的东野明月和夏默涵两位前辈,便告之他们情况,于是一起日夜兼程的赶来。若论辈分,东野明月是战神司徒寇的师妹,也算是刀霸翟血的师姑了。而夏默涵是战神司徒寇的结拜义弟,也是东野明月的丈夫,自然也算是翟血的师叔。

他们三人武功皆是高极,脚程极快,因此赶来得很是及时,正好遇到怒虎等人遇险。翟血的二师兄燕无敌和怒虎是结拜兄弟,翟血和他们自然也是相当熟悉,虽然这些年来相互间都没有什么联络,但翟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怒虎寒苍梧,这时见他遇险,哪能见死不救,当即便发出了那神来一刀,击败了东川松勇。

疯魔皓二只注意到了眼前的刀霸翟血,却忽视了翟血身后那两个更厉害的绝顶高手。

夏默涵和东野明月已经是接近百岁高龄的人了,经过多年修练,已经是接近陆地神仙之流,而且出现返老还童的现象,容貌还好像是中年人,看起来翟血倒好似他们的前辈一样,也难怪疯魔皓二会忽视他们。

夏默涵和东野明月这时手牵着手站在后面,足下一尘不染,脸上春风盎然。夏默涵长得玉树临风,潇洒俊逸,很有儒者风范;东野明月长得娇靥如花,妙目流盼,风姿无限。好一对神仙眷侣。

东川松勇听得疯魔皓二说出刀霸翟血之名,心中剧震,暗道:“刀霸翟血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战神司徒寇的得意弟子!其刀法早已脱离霸道之气,称之为‘刀圣’亦不为过。我败在他的手里,也不冤了。只是败得如此之惨,却再也没有面目回东瀛见师尊了。”

想到这里,东川松勇回头凄然看了疯魔皓二一眼,毅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跪倒在地,拾起一节断刀,插进了自己的小腹。疯魔皓二跟进一步,顺势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只见一腔鲜血喷洒在海滩之上。

刀霸翟血见到此情此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本不该如此羞辱于你,只是你侵我国土,犯我边境,杀我同胞,我们再无道义好讲。你咎由自取,可怪不得我!”

这时山下稷康也早已和怒虎罢斗,退到了疯魔皓二的身旁,严阵以待。疯魔皓二是疯魔太郎的孙子,山下稷康决不能让他有半点儿闪失。他刚才见到翟血一刀之威,也是心中凛然,气势大弱。他的武功和东川松勇在伯仲之间,如何能在翟血的刀下讨得了好去!现在东川松勇已死,下一个就是他了!

这时燕云倒拖长枪,扶着怒虎退了开去。怒虎连受重击,伤势也颇为严重。燕云的体力也消耗极大,此时已处于虚脱状态。

刀霸翟血这时转身来到怒虎身前,蹲下为怒虎查看伤势,关切的道:“寒兄,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怒虎见到翟血到来,心下大定,紧紧握住翟血的双手,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哽咽道:“天堂岛一别,没想到我们今天才能相见。这点儿伤我还撑得住!幸好翟兄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里就拜托翟兄了。”

翟血点头道:“寒兄放心,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夏师叔和东野师姑也来了,有他们两位老人家在这里,就算是疯魔太郎亲自来了,我们也有胜算。”

这时夏默涵和东野明月白衣飘飘,联袂走了过来。

怒虎想要起身施礼,却被夏默涵摆手制止了。

东野明月笑道:“苍梧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这些年来,你们都好吗?”

怒虎叹气道:“我们一心光复圣教,只可惜成就有限,不知何日才能为燕无敌大哥报仇。”说到这里,怒虎又想到了燕云,便向夏默涵和东野明月介绍道:“这位小兄弟就是我燕大哥的孙子燕云。我二哥想让他去天堂岛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战神司徒前辈手录的圣教教义和武典,希望它们现在还没有被湮没。”

燕云何等机灵,听了怒虎的话,急忙上前向夏默涵和东野明月及翟血见礼,磕头道:“徒孙燕云拜见师叔祖、太师叔祖、太师姑祖。”

东野明月见到燕云,仿佛司徒寇和燕无敌的音容笑貌又出现在眼前,不禁黯然神伤,拉起燕云,感叹道:“好孩子!你都这么大了,可惜你爷爷见不到了。唉!你们燕族现在只有你一条根了。自从天堂岛出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回去过,默涵总是怕我伤心。其实当年大师哥就是太心慈手软了,否则只要他出手,圣教也不会毁灭了。那些中原武林的所谓正义之士其实全都是一些假仁伪善之徒。他们怎么会想不到我们天堂岛是被人嫁祸的!他们只是畏惧我天堂岛势大,想要借机除掉我们而已,所以也就不问青红皂白,昧着良心做事了。现在中土邪教蜂起,正派积弱,是他们自作自受。当年他们种下恶因,今日自然得不到善果。”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当年进攻天堂岛的中原武林高手几乎已经死绝,但东野明月的语气中仍然带着极为强烈的怨恨,可见她和战神司徒寇的师兄妹感情是何等深厚!一朝身死,百年难忘!

刀霸翟血这时劝道:“师姑不要伤心了。中原武林有些败类虽然可恨,但他们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同胞。现在外敌当前,我们理应先放下私人恩怨,共御外敌。”

夏默涵这时走到燕云的身旁,抚摸着燕云的头顶,慈爱的道:“阿笛有孙如此,九泉之下当可瞑目了!”燕无敌的原名本叫燕笛,故而他的长辈都称他“阿笛”。

刀霸翟血这时也仔细打量燕云,赞叹道:“此子天生是练武奇才,我们师兄弟三人当年共同习练《神魔武典》上的武功,只有二师兄一人练成了当年神武魔前辈的旷世奇学——毁天灭地大神魔手,我和大师兄的资质都差得远了。或许若干年后这项绝学将在此子身上重现。”

东野明月笑道:“你们只是不适合练这项绝艺罢了。每个人都各有长处,各有短处,你们练不成这项绝艺并不代表你们的资质不行。若论枪法和刀法,你二师兄也不是濯冥和你的对手啊!事实上,《神魔武典》本就是当年无名岛上神武魔、圣祈云、极道天和剑无尊四位前辈共同编写的,就是神武魔前辈也不可能精通《神魔武典》上的所有武学,正如同少林寺也没有任何一位高僧能精通七十二项绝艺一样。你继承了圣祈云前辈的刀法,而濯冥继承了极道天前辈的枪法,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只可惜剑无尊前辈的绝世剑法一直没有人能够继承,真是莫大遗憾了。”

夏默涵笑道:“我们只顾自己在这里闲谈,却忘了还有强敌在侧。我看我们还是先把他们打发了,再叙旧吧!”

东野明月嗤之以鼻,冷笑道:“他们算什么强敌!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以东野明月现在的身份武功,说出这番话来,确实并不过分。

这时战场上的形势已经发生戏剧性的转变,东瀛武士这方面已经由绝对优势转变为绝对劣势。疯魔皓二等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由刀俎变成了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疯魔皓二也没想到刚到中土,就如此倒霉的遇到了冤家对头。他们已经听出夏默涵和东野明月的身份,不禁胆颤心惊,知道要想生离此地,已是千难万难了。

东野明月秀眸中精光暴闪,掠过一丝冷冽的杀气,冷然喝道:“当年天堂岛之事中原武林固然不能推卸责任,但罪魁祸首却是这些东瀛人。今天我就为当年天堂岛死难者报仇雪恨。”说罢,东野明月一挥双掌,浮光掠影般的径直射向疯魔皓二,双掌已经变得晶莹剔透,泛出一片血红,正是明月一脉的血玉掌。

东野明月与战神司徒寇素来兄妹情深。当年司徒寇因山下惠随佐藤英雄返回东瀛而伤心欲绝,因此闭关等死,想随亡妻于地下。这对东野明月打击极深,故而对东瀛人恨之入骨,此时一出手便不留余地。她却不知司徒寇当年参悟透了禅宗教义之后,知道以禅宗无上心法并不足以改变武林中永无休止的帮派势力之争,反而因自身武力的强大引起了中原武林的恐慌,进而导致群起而攻,因此司徒寇企图以一死来消弭中原武林的一场浩劫。这种悲天悯人的胸襟和佛祖舍身饲虎的菩萨心肠别无二致。但司徒寇这么做无非也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对禅宗改造的失败,以及对中原武林的彻底失望。当然,这和他妻子燕嫣早逝、红颜知己山下惠远走东瀛也有关系,在某种程度上打击了他的感情,使得他勘破世情,再无留恋。而这些却不是东野明月所能理解的!

夏默涵这时一见东野明月双掌红光暴闪,便知她动了强烈的杀机,想要劝她少造杀孽却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已经有数名东瀛武士奋不顾身的冲了上来,想要保护疯魔皓二,拦住东野明月。

东野明月见状,一声冷笑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话音未落,那几名东瀛武士的手中长刀便被东野明月双掌洒出的一片红光击得粉碎,长刀的碎屑反向激射回去,顿时将那几名东瀛武士当场击毙。

山下稷康见到东野明月如此功力,自知不是对手,但为了保护疯魔皓二,也只有拔刀相向,以死相拼了。

东野明月却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随手挥出一掌,便将他手中长刀从中击断。

双方之人见状,无不惊心动魄,这才知道什么叫武学高手!

山下稷康胸口猛震,竟当即喷出一口血来,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无能为力之感,只觉得东野明月信手一挥,便有无穷威力,令人无法封挡,只得高声叫道:“皓二快撤回到船上去,快走!”

这时东野明月已疾风掣电般攻到疯魔皓二的身前,双掌一挥,红光霎时笼罩疯魔皓二全身。疯魔皓二这时再想逃走,已是不可能了。

山下稷康大惊之下,顾不得自身安危,当即向前一窜,挡在了疯魔皓二的身前,运足全身功力挥舞双掌,想要替疯魔皓二挡住东野明月的全力一击。只可惜他这种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东野明月要杀他可绝对不会手软。

霎时间,山下稷康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对方的掌力溶解了似的,全身上下两百零六块骨头全都变得松软无比,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只听“扑通”一声,山下稷康已栽倒在地,全身骨骼尽碎,七窍流血而亡。他倒在地上,就象是一团没有骨头的面筋一样。

疯魔皓二见东野明月的血玉掌如此霸道,哪敢应战,当即身形向后暴飞,想借此机会飞上大船,迅速逃离。

东野明月冷笑一声,腾空掠起,宛如流星赶月般疾追而去,转眼间便已飞至疯魔皓二身后,血玉掌闪电般向他后心印去。

疯魔皓二心知逃走已是无望,只得凌空拔刀,回旋暴斩。只听“砰”的一声,疯魔皓二手中的长刀已碎成粉沫,随风飘散,身形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飞去,凌空喷出一口鲜血。

东野明月脚尖一挑,海滩上的一截断刀闪电射向疯魔皓二脑侧承灵大穴。

疯魔皓二此时身在空中,全身真气均被震散,根本避无可避,只有等死的份了。就在这生死毫发之际,只见空中刺眼的亮光一闪,“铛啷”一声,东野明月射出的那一截断刀竟被当空击落。

如此一来,就连东野明月也吃了一惊。要知道,东野明月武功之高,当世罕有对手,就连魔鬼天师谈乐幽亦无法与其匹敌,而来人竟能将其含怒发出的暗器当空击落,这份功力可以说是骇人听闻了。这要什么样的眼力和手劲才能做到啊!翟血自问都做不到这一点!

这时夏默涵已经取出天堂圣教的疗伤圣药紫玉莲实帮助重伤的明月控制住了伤势,将明月的一条小命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此时见到东野明月竟然一击失手,急忙飞身形跃到爱妻身边,关切之情表露无疑。

这时东野明月嘴角忽然显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夏默涵见状,不禁大是奇怪。他知道爱妻素来好胜,此时应该气恼才对,怎么会不怒反笑呢!

这时只听东野明月淡然说道:“涵哥!我的老对头来了。”

夏默涵吃了一惊,问道:“你的老对头?是谁啊?”

东野明月哈一笑道:“涵哥,你的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我的那个老对头当然就是阿尔泰山北极冰宫的主人阴鞜鞜啊!”

夏默涵闻言,脸上顿时色变。他倒不是害怕阴鞜鞜,而是知道当年战神司徒寇的至交好友、原红灯魔教教主练红灯已经仙去了。因为当年练红灯曾向司徒寇许诺,有他在江湖上的一天,阴鞜鞜决不会在江湖上出现。他也一直将阴鞜鞜困在阿尔泰山北极冰宫里,如今阴鞜鞜破关而出,练红灯必死无疑!夏默涵想到这里,不禁脸色恻然。

东野明月这时冷冷一笑,喝道:“阴鞜鞜!你一宫之主,又何必鬼鬼祟祟,还不现形!”她说话声音不大,但大海竟起和声,声音宛若海浪般一浪接一浪的传出去,竟然连绵不绝。

东野明月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清脆的笑声朗朗传来,眼前白影一闪,一个年纪看起来与东野明月不相上下的白衣美貌少妇已出现在疯魔皓二的身前。只见她衣袂飘飘,裙带飞扬,神采照人,美若天仙。她的身后还跟着飞来八名彩衣少女,个个年轻貌美,人间绝色。

东野明月这时心中也是一震,暗自心忖:“难道她这些年又偷着练了什么高明的功夫吗?我怎的竟没看清她是如何出现的呢?”

疯魔皓二这时见阴鞜鞜到来,宛如见到了救星,急忙向阴鞜鞜恭身抱拳,神态极为谦恭的道:“晚辈疯魔皓二,见过阴奶奶。”

阴鞜鞜闻言,秀眉一蹙,双眸一瞪,怒道:“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疯魔皓二闻言大惊,他听爷爷说过阴鞜鞜年轻时就喜怒无常,动辄杀人,不好侍侯得很,当即改口赔笑道:“哦……是阴阿姨,晚辈见过阴阿姨。”

阴鞜鞜这才转怒为笑,说道:“皓二啊!你爷爷还好吗?”

疯魔皓二连忙恭身答道:“承蒙阴阿姨挂念,爷爷身体还算康健。”

阴鞜鞜闻言,脸色又是一变,暴怒道:“你爷爷既然身体康健,为什么这几年都不来冰宫看我,他是不是早就把我忘了,或是当我死了!”

疯魔皓二闻言,额上冷汗直流。他原以为阴鞜鞜只是说一句客气话,哪知阴鞜鞜如此喜怒无常,翻脸竟比翻书还快,她问的话绝对不能按常理来回答,否则非吃苦头不可。

疯魔皓二这时双腿颤抖,嘴里辩解道:“爷爷哪会忘了阴阿姨呢!哦……爷爷时常在晚辈面前提起阴阿姨,还说……哦……阴阿姨是他今生唯一的至爱。可恨那练红灯老贼竟狠心将阴阿姨关在北极冰宫里,寂寞到死,真是可恨极了。爷爷无时无刻不想将阴阿姨从冰宫里救出来,只可惜爷爷当年被司徒狗贼用毁天灭地大神魔手打伤了经脉,一直没有痊愈,武功也打不过练红灯,这才忍气吞声,暗中苦修,希望有一天能和阴阿姨重新相见,永结同心。我们这次前来中土,就是奉爷爷之命,前来打探阴阿姨的消息的,也好饲机而动啊!”

疯魔皓二刚开始胡说的时候,还有点儿结巴,不过后来越说越顺,越说越有理,连他自己都有点儿佩服自己的机智和口才了!谁能象他这样胡说八道、瞎编乱造呢!而且脸不红,气不喘,说得跟真事一样!不过他说完这番话,自己都有点儿恶心得想吐,但是为了保命,他也只有胡说一气了。

阴鞜鞜闻言,哈大笑道:“你随机应变的功夫倒是不错啊!哈!我虽然明知你说的不是实话,但我还是喜欢听。也罢!就冲着你刚才费尽心力胡编的这番话,我今天就帮你一次。你带着你的人立即坐船离开这里。我替你们断后!”

疯魔皓二闻言大喜,躬身抱拳道:“多谢阴阿姨仗义援手,晚辈感激不尽!”

阴鞜鞜摆摆手,不耐烦的道:“别废话了!让你走你就快走!”

疯魔皓二生怕阴鞜鞜变卦,当即一挥手,就要带领手下后撤。

东野明月一直看着阴鞜鞜耍威风,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冷冷一笑,喝道:“阴鞜鞜!你当我是死人啊!你们谁要是敢动一步,我就先杀谁!”

东瀛魔刀门的门徒早已见过东野明月神惊鬼惧的本事,一时间倒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看看东野明月,又望望阴鞜鞜,心想:“这两个恐怖的女人到底谁更厉害一些呢?到底应该听谁的呢?”

阴鞜鞜这时冷笑道:“东野明月,你的那点儿本事唬谁啊?你也就能吓唬一下小毛孩子吧!哼哼!今天我倒想看看是你明月一脉的血玉掌厉害,还是我七阴教的七阴煞手厉害。”

东野明月也毫不示弱的喝道:“七阴鬼婆的那点儿本事哪里比得上我们明月祖师的血玉掌!今天我们就一决胜负!刚才你虽然用寒冰锥打掉了我射出去的断刀,但你的寒冰锥却也被震断成了两截。论功力,你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我当年就劝过练大哥不要姑息养奸,可惜他终是不听,到头来终于被你害死了。今天我就杀了你,为他报仇!”

阴鞜鞜的师傅乃是当年的“七阴圣母”木兰娇。东野明月故意称“七阴圣母”为“七阴鬼婆”,显然是想激怒阴鞜鞜,使她心情不稳,自己好借机取胜。由此可见,东野明月对阴鞜鞜也不是全无忌惮。

阴鞜鞜却不上当,脸上丝毫不见怒色,只是嘿然冷笑道:“红灯大哥是天年已尽,无疾而终,哪里是我害死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她被练红灯困了几十年,居然还称练红灯为“红灯大哥”,确实让人感到奇怪。

东野明月喝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当年练大哥向我大师兄战神司徒寇保证了什么,我大师兄才肯放过你吧!”

阴鞜鞜淡然道:“他只不过是向司徒老鬼保证将我永远困在冰宫里罢了!”

阴鞜鞜这一句“司徒老鬼”倒是在反击东野明月刚才的那句“七阴鬼婆”了。

东野明月也不生气,摇头叹道:“哪有这么容易!练大哥也知道你这人是死都不会悔改的了,但他也不忍看着你死,所以他向我大师兄保证,在他有生之年,将你困在冰宫之中,在他临死之前,必先将你杀死,决不让你为祸人间!”

阴鞜鞜闻言,眼中凶芒暴闪,这才动了真怒,暴喝道:“他好狠的心!这么说来,他死得也不冤了!”

夏默涵闻言,胸中怒气陡增,喝道:“这么说来,红灯兄弟真的是你害死的了?就凭你的功夫能杀得死红灯兄弟吗?他的照日大梵天神功可是仅次于司徒大哥的毁天灭地大神魔手!我不信你能害得死他!”

阴鞜鞜闻言,禁不住哈狂笑,喝道:“练红灯把我关在冰宫里,想困死我,哈,却没想到被我在冰宫神殿的地下找到了上古魔帝蚩尤遗留的《魔天罡经》,上面记载了当年蚩尤帝纵横天下的八十一种蚩尤魔功,哈,普天之下除了九天玄女传与黄帝的兵信神符之外,还有什么武功能制得住我!若是司徒寇那狗贼现在还活着的话,知道我如今因祸得福,恐怕也要被气死了吧!哈!”

东野明月和夏默涵闻言,一起色变。两人对视一眼,点了一下头。他们现在知道需要重新估计阴鞜鞜的实力了。

阴鞜鞜冷笑道:“你们现在是不是已经下了除恶务尽的决心了?那你们还犹豫什么?一起上吧!”

这句话对东野明月和夏默涵而言,已经是莫大的侮辱。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如何能联手对敌!但东野明月自己也知道,假如阴鞜鞜真的练成了《魔天罡经》上面记载的八十一种蚩尤魔功的话,那么就算她和夏默涵联手,也未必就真有胜算!只是阴鞜鞜真的练成了《魔天罡经》吗?

阴鞜鞜这时对疯魔皓二喝道:“你们尽管走,我就不信他们敢向你出手!”

东野明月冷静的道:“我不信你已经练成了八十一种蚩尤魔功。那种上古武学何等艰涩,岂是说练成就练成的。我不信你有那么高的聪明才智,也许只是学了些皮毛就出来唬人了吧!”

阴鞜鞜哈笑道:“那你说我若没有练成《魔天罡经》,练红灯又是怎么死的呢?你们刚才不是说他的照日大梵天神功是天下绝学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东野明月你若不信,尽管出手一试!我阴鞜鞜今日奉陪到底!”

疯魔皓二等人这时知道留下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冒险撤走,看阴鞜鞜自信满满的样子,说不定她真能胜过东野明月和夏默涵呢!

想到这里,疯魔皓二带着手下人慢慢向后撤去,此时已经接近了那三艘东瀛巨舟。只要他们上了巨舟,可以说就有了逃走的希望。因为阴鞜鞜无论如何也会阻东野明月等人一阻的!只要他们不能及时追来就行!

东野明月和夏默涵等人此时倒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若是出手攻击疯魔皓二的话,同时也必然要受到阴鞜鞜的攻击。他们现在根本摸不清阴鞜鞜的虚实,竟也不敢轻易以身犯险!

就在这时,奇迹突然出现了。只见那三艘东瀛巨舟竟然全都开始在海上缓缓下沉。

疯魔皓二等人全都大惊,不知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船上有留人看守啊!难道那些人全都死了不成!这船怎么会下沉呢?如果船沉了的话,他们的后路也就断了,情况对他们可是相当不利。

这时只见两个小姑娘从大船上飞跃下来,就在疯魔皓二等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她们已经越过众人,飞身来到了阴鞜鞜的身前,弯腰一礼,呵笑道:“真是太对不起了!阴师姨,他们的船已经被我们姊妹给毁了。他们想回东瀛,恐怕只有来生了。”

东野明月见状,心中也是一惊,暗想:“她们虽然是切断了这些东瀛人的后路,但却也将他们逼到了背水一战的绝境上,形成了哀兵之势,有阴鞜鞜相助,形势未必就对我们十分有利。只不知这两个女孩子是什么人!”

燕云这时见到这两名少女,倒是喜出望外,对已经清醒过来的明月说道:“她们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岳氏姊妹。就是她们带我去齐天帮的。她们是骊宫仙姥的徒弟,我要叫她们姊姊的。”

由于事情转变得太快,到场的高手燕云又都不认识,他们讲的事情燕云也不大明白,他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练红灯和阴鞜鞜等人的名字,只是猜测他们必然是绝顶高手,此时有东野明月和夏默涵在场,自然要由他们来应付,轮不到燕云上场。这时他见到有熟人到场,不由得喜动颜色,禁不住向明月介绍起来。

刀霸翟血听得骊宫仙姥之名,心道:“冰宫雪姥对上骊宫仙姥,今天可有热闹看了。”他知道冰宫雪姥阴鞜鞜是骊宫仙姥秦潇雨的师姊。秦潇雨的徒弟在这种场合中出现,她自己一定也来了!否则她的徒弟哪有那么大胆子敢招惹阴鞜鞜这种深不可测的高手!

明月这时有伤在身,哪里笑得起来,看到燕云见到岳氏姊妹高兴的样子,心底不禁醋意大发,将头一扭,不搭理燕云了。

燕云一时间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又得罪明月了,只得转身去哄她开心,也顾不得场上发生的事了。

这时阴鞜鞜眼中森寒的杀机一闪,阴冷的道:“我怎么会是你们的师姨?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和我作对!”

岳芙蓉笑着答道:“阴师姨当然不认得我们姊妹了。不过我们的师父骊宫仙姥您总该认得吧!”

阴鞜鞜闻言,冷哼一声,怒道:“原来是那贱婢的弟子!我想你们也不会认我这个师姨了。我本不该对你们这些后生晚辈动手,但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了,我也只有替你们的师父教训你们了。”

阴鞜鞜说完,左掌一挥,便向岳芙蓉粉嫩的脸颊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