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素手指点前朝事_难辩是非曲与直
作者:费慕玄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501

以阴鞜鞜的功力,若想对付岳芙蓉简直是易如反掌。

岳芙蓉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对方掌力笼罩,仿佛陷入了冰窟之中,牙齿咯咯打颤,丝毫动弹不得,眼看就要伤在阴鞜鞜的七阴煞手之下。

就在此时,岳芙蓉只觉得一阵柔和的内力传来,霎时间,酷寒尽去,浑身舒泰无比,身体也被带了开去。与此同时,只听“砰”的一声,白影一闪,来人不但救了岳芙蓉,还和阴鞜鞜硬对了一掌。

阴鞜鞜向后退了半步,冷笑道:“打了徒弟,师父就会出来。师妹,你果然来了!”

来人正是当年七阴教教主“七阴圣母”木兰娇的二弟子——骊宫之主秦潇雨,也就是阴鞜鞜的师妹、岳氏姊妹的师傅。

这时阴鞜鞜才赫然发现秦潇雨竟然是身披重孝,容颜清瘦,眼神之中尽是凄迷之色。

秦潇雨身形飘动,已来到阴鞜鞜的面前,默然道:“师姊,这是我最后一次称你师姊,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我今天就要为红灯报仇。”

秦潇雨的容貌极是清纯,不沾一点儿人间香火气,仿佛是风中荷露,水中白莲,让人只有崇敬仰慕之心,丝毫起不了亵渎之意。多年过去,她的容貌依旧春风不改,与阴鞜鞜冷峻妖娆各有千秋,均是美丽若仙,灵秀出尘。

阴鞜鞜这时冷笑道:“我们早就恩断义绝了。你这个背叛师门的叛徒!当年若不是因为你,红灯也不会背叛我!今天我就成全你们这对同命鸳鸯,你们就在黄泉路上相会吧!”

秦潇雨冷然道:“你不要以为练了《魔天罡经》上的武功就能天下无敌,世间之物莫不相生相克,上古魔帝蚩尤武功虽高,但毕竟不是九天玄女的对手。红灯若不是对你没有防备之心,又怎么能被你偷袭成功。《魔天罡经》所记载的武学何等深奥,岂是你能全部参透。其实武功练到你我这种境地,天下罕有对手,武功已无神魔之分,用之正则神,用之邪则魔,心中有慈悲之心则神,心中有魔性则魔。你若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亦无不可,红灯的仇我也可以不报了。”

阴鞜鞜闻言,哈狂笑道:“秦潇雨,你休在这里胡言乱语,尽说一些冠冕堂皇的浑话,我全都听不懂!除非你练成了兵信神符上的武学,否则你就准备和练红灯在地下相见吧!”

秦潇雨闻言,长叹一声,说道:“芙蓉,涵香,你们将水晶棺抬过来。”

这时只见岳氏姊妹从远处将一口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抬了过来,轻轻的放在了秦潇雨的脚下。棺里躺着的正是一代红灯魔教教主、天竺刹帝利第一高手练红灯。他一身红袍安静的躺在水晶棺中,神色庄严肃穆,双手放在胸口处,一点儿也看不出是被人害死的,反而有一种得道解脱的安详之色。

秦潇雨手抚棺木,凄然道:“红灯,你虽然有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却也难让顽石点头。阴鞜鞜魔性难改,已非我能劝化,今日唯有舍命一战,卫道除魔。”

东野明月这时在对面喊道:“潇雨妹妹,我们今天既然是卫道除魔,当然不必与他单打独斗。”

夏默涵也道:“我们三人联手,就算她练成了《魔天罡经》,又有何妨!”

他们刚才不想联手对敌是出于自身的骄傲和自尊,但他们现在却担心秦潇雨不是她师姊阴鞜鞜的对手,所以才建议她联手对付阴鞜鞜。

阴鞜鞜这时狂笑道:“那你们就一起来吧!你们一个是战神司徒寇的结拜义弟,一个是天堂圣教圣祖东野鹰扬的干女儿、明月一脉的领袖,一个是骊宫之主。我今天以一敌三,倒也是前无古人的壮举了。当年司徒寇老贼与东瀛念刀流的佐藤英雄决战于黄河之上也不过如此!哈!”

秦潇雨这时回头对夏默涵和东野明月微微一笑,说道:“夏大哥,夏大嫂,你们的好意潇雨心领了。只是对付一个阴鞜鞜还不需如此兴师动众。她的《魔天罡经》虽然厉害,但并非没有克制之物。《魔天罡经》既然现形,那九天玄女的兵信神符也该出世了。”

东野明月闻言喜道:“潇雨你得到了兵信神符?”

阴鞜鞜却惊道:“这不可能!事间的事哪有这么凑巧的!你休要唬人!”

秦潇雨淡淡的道:“这世间因缘巧合之事多着呢!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年黄帝摄政时有蚩尤八十一兄弟作乱,黄帝不是蚩尤魔功的对手,但却有九天玄女下凡,授予兵信神符,最终克制了蚩尤的魔功。今天你虽然练成了《魔天罡经》,但我却也在骊宫的地下的圣殿发现了黄帝遗留的兵信神符。这么多年来,我虽然一直未出江湖一步,却也并未闲着。今天咱们姐妹的宿怨也该做个彻底的了结了。红灯被你用七阴煞手重创了任、督、冲、带四脉,但总算及时用龟息大法装死,瞒过了你。也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有毁他尸身。红灯后来强忍着伤势,逃到了我的骊宫,但终于不治而亡。他临终前还念念不忘的嘱咐我,说如果你能够改过自新,他死也瞑目了,我也不必为他报仇。但如今看来,他的心愿终是无法实现了。”

阴鞜鞜冷笑道:“你少在那里悲天悯人。当年你本是战乱的孤儿,是师父收养了你,传了你一身武艺,可是你不但不思报恩,反而背叛师门,不忠不孝,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说我!当年师父所做有什么不对!当年若非南阳公主以血玉掌击伤窦建德窦王,后来窦王焉会兵败被杀,就连玄佛师祖也死于当年大隋第一高手帅封候之子帅天风的封候帅印之下!南阳公主当年无非是想报杀夫之仇,可是宇文化及又是什么好东西了!他死有余辜!东野鹰扬娶了新寡的南阳公主,更是不仁不义,他有什么资格号称圣祖!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东西,自以为大慈大悲,能够拯救天下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总以为自己才是圣人,别人都得听你们教化,如果不听,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他杀掉,美其名曰:汤武一怒而安天下,哈,真是岂有此理!”

阴鞜鞜这番话倒是说得义正词严。秦潇雨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她也知道,自己若是不能在道理上击败阴鞜鞜,那么即使自己能仗着兵信神符上的武功杀了阴鞜鞜,那也是得不偿失的。那样倒好像阴鞜鞜是有理的一方,而自己却是在赶尽杀绝了。那样也必会损及圣祖东野鹰扬以及当年寂奥玄宗与广乘灵轩两大圣地的名誉。因为那两大圣地的主人谢星璇和玄静思当年虽被阴鞜鞜的师傅木兰娇利用,但后来毕竟是站在东野鹰扬这一方的。可是秦潇雨对当年的事又不是十分清楚,不禁一时语塞。

燕云刚才听得阴鞜鞜提到大隋第一高手帅封候和东野鹰扬之名,心中不禁一震。他竟想起了田横岛上的那块石碑的碑文,并且直觉的感觉到帅封候必然就埋在那石碑之下,碑文上的姓氏已经磨损掉了。而那武林第一人东野某某必然和这东野鹰扬有关联,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阴鞜鞜这时却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道:“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

燕云这时见到岳氏姊妹的师父受窘,心中大急,也顾不得自己武功低微,当即排众而出,朗声说道:“前辈此言差矣!”

这一句话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秦潇雨也不禁对燕云仔细打量了一番,心想:“此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不知是何人弟子。”

这时岳芙蓉和岳涵香见是燕云到来,也是心中大喜,向他投过去感激的一笑。

阴鞜鞜见来人竟是个小孩子,不禁怒道:“你是哪里来的小鬼?这里哪有你胡言乱语的份儿,还不给我滚回去!”

燕云见对方言语无礼,也是心下恼怒,立即还以颜色道:“晚辈尚未说出理由,前辈怎知晚辈是在胡言乱语!还请前辈自重身份,不要无理取闹。”

阴鞜鞜冷笑道:“好!我就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我倒要听听你这小鬼如何为东野鹰扬那个伪圣人遮羞。”

燕云向周围的人一抱拳,正气凛然的道:“诸位,刚才这位阴前辈所说的乃是一百多年前发生的陈年旧事,而在下今年才十四岁,如何能知道一百多年前发生的事呢!即使知道,也必是道听途说,作不得准的,更不要说替东野前辈辩解了。”

阴鞜鞜听到这里,不禁冷笑,却不说话。

燕云又道:“晚辈之所以站出来,只是想当众问这位夏前辈和东野前辈几个问题。我想阴前辈即使和他们处在敌对的状态,但对他们说出的话应该还是相信的。”

阴鞜鞜点头道:“不错!他们虽是我的死敌,但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是绝对不会说假话的。”

夏默涵也道:“小兄弟,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默涵说出这句话,可以说是给了燕云天大的面子,当然这也是看在死去的燕无敌的面子上,否则即使是两大圣地的人,也不敢在夏默涵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燕云笑道:“那晚辈就多谢诸位前辈的成全。晚辈虽然不太清楚当年的事,但刚才听诸位前辈谈论,倒也多少明白了一点儿。这位阴前辈的意思是,当年的东野鹰扬前辈娶了宇文化及的妻子南阳公主,而宇文化及死在了河北义军领袖窦建德的手里,于是南阳公主为报杀夫之仇掌伤窦建德而导致后来窦建德后来兵败被杀,而宇文化及却也不是什么好人,于是阴前辈认为东野鹰扬不该娶南阳公主,更不该杀窦建德。是也不是?”

阴鞜鞜点头道:“不错!家师七阴圣母与窦建德前辈乃是青梅竹马的恋人,窦建德窦王死后,家师自创七阴教就是要杀了东野鹰扬和南阳公主,替窦建德前辈报仇。但家师人单力孤,武功又不是东野鹰扬那伪圣人的对手,只得求助于当时两位绝顶高手相助。那两个高手就是谢星璇和玄静思,但他们两个后来却被东野鹰扬收买,背叛了家师。现在他们一个是广乘灵轩的宗主,一个是寂奥玄宗的宗主,而广乘灵轩和寂奥玄宗现在却被武林中人称为两大圣地,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两大圣地的宗主竟然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后来家师被少林寺的苦禅贼秃害死,恐怕也是出于东野鹰扬那个奸贼的阴谋。家师仙去之后,我继承了先师的遗志,发誓要向东野鹰扬报复,我当然不是东野鹰扬那个奸贼的对手,于是我只好找他的徒弟司徒寇老贼下手,师父欠的债由徒弟来偿还也是天经地义的了。从那时起,我时时刻刻想着摧毁天堂圣教,可是天堂圣教的实力太过强大,司徒寇老贼的三大弟子无一不是武功强横之辈。可就在这时,天竺的红灯魔教前来中土,我知道他们是属于狂禅一脉,与天堂圣教正统的禅宗教义水火不容,于是我便想借助天竺红灯魔教中刹帝利高手的力量来摧毁天堂圣教,哪料到我这个小师妹秦潇雨竟然爱上了红灯魔教的教主练红灯,她为了独得练红灯的宠爱,竟然忘记了师父的教诲,而且还挑拨我和练红灯的关系,最后使得练红灯背叛了我,反而和司徒寇那厮成了朋友,称兄道弟。练红灯为了帮助司徒寇对付我,竟然丝毫不念旧情,将我关在阿尔泰山北极冰宫五十年,却不料我因祸得福,反而在冰宫地下发现了上古魔帝蚩尤遗留的《魔天罡经》。你们怪我杀了练红灯,但你们有谁尝过在阴冷的冰宫里一住就是五十年的痛苦!小师妹,你住在骊宫里逍遥快活,怎能体会到我的痛苦!你说,我该不该杀了练红灯?现在天堂圣教毁于中原武林之手,总算是恶有恶报,我也要为之大笑三声!哈!”

阴鞜鞜说到这里,仰天哈三声狂笑,多年来心中的积怨总算随着这三声狂笑吐了出来。

秦潇雨此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当年她怕师姊滥杀无辜,的确曾经力劝练红灯不要与阴鞜鞜联手对付天堂圣教,可是却没有想到师姊竟因此而受了五十年的痛苦折磨。她不但害了阴鞜鞜,也间接的害了练红灯。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水晶棺内的练红灯,不禁黯然神伤。

其实秦潇雨却不知道,练红灯当年之所以与司徒寇成为好友,却不是因为她的劝告,而是因为他被司徒寇的高风亮节所感动,兼之少林苦禅大师从旁劝化,这才幡然醒悟。当年木兰娇之死却也不是苦禅大师的错!只是秦潇雨并不了解当年的真相,而阴鞜鞜积怨已久,报复还来不及,哪里会为东野鹰扬和司徒寇开脱!

燕云见到此情此景,心下恻然,知道阴鞜鞜复仇之心已无法更改,纵使罄尽三江四海之水也无法将这段仇恨洗刷干净,只得劝道:“前辈稍安勿躁。晚辈现在要请问东野前辈,当年南阳公主老前辈掌伤窦建德一事始末究竟有几人知道?”

东野明月道:“家父很少对我们提起这件事。我想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也只有广乘灵轩的宗主谢星璇和寂奥玄宗的宗主玄静思,还有已经过世了的少林寺的前辈高僧苦禅大师。”

燕云叹道:“这么说来,这位阴前辈对当年的事也不甚了了了。”

这时阴鞜鞜却打断道:“我看你还是漏掉了一个人,那就是我师父‘七阴圣母’木兰娇。”

东野明月冷笑道:“你师父可未必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只是一时冲动,因为心爱的人被李渊父子所杀,所以才找我父亲报仇,把气都出在我爹娘头上。”

燕云心道:“这事情也真够乱的了!”连忙说道:“这样看来,阴前辈对当年发生的事根本就不很了解,只是根据自己的臆测就得出窦建德之死完全是因为南阳公主的掌伤,这是不是有点儿失之偏颇呢?要知胜败乃兵家常事,决定胜负的条件很多,譬如天时、地利、人和等等!窦建德前辈之死也未必就是当年南阳公主一掌之力啊!至于东野老前辈和南阳公主结合之事,我想只要他们两情相悦的话,也没什么不可吧!”

燕云在鬼谷天尊的调教之下,对世俗礼法本就看得很淡,故而才说出这番话来。

阴鞜鞜闻言,拂然怒道:“小子妄言!若非窦王当年被南阳公主掌伤,就算兵败,也万万不会遭擒被杀!哼!你和他们都是一伙的,自然替他们说话!再者说,一女岂能事二夫!南阳公主不知自爱,淫荡无耻,与东野鹰扬苟合,贻笑世人,居然还能成为明月一脉的宗主,真是可笑!”

话音未落,东野明月已是勃然大怒,身形一闪,便越过了燕云,凌空劈出一记血玉掌,喝道:“贱婢竟敢辱我父母,接掌!”

阴鞜鞜冷冷一笑,喝道:“哪个怕你!你也尝尝七阴煞手的滋味。”说罢,也是单掌凌空击出。两股劲气在半途相遇,不啻凌空打了一个霹雳。

燕云这时立足不稳,竟被四处激射的真气流向后冲出去十数步方才站定。他刚才被阴鞜鞜吵得头晕眼花,心想:“这架是没法劝了!她们要打就随她们吧!”

这时只听阴鞜鞜冷笑道:“怎么样?我的七阴煞手比你们明月一脉的血玉掌如何?”

东野明月竟被阴鞜鞜的反击之力震退了三步,左臂竟有麻木之感,显然是落了下风,不禁讶然惊道:“你用的不是七阴煞手!”

夏默涵见到爱妻一击受挫,急忙飞身来到东野明月的身旁。

阴鞜鞜见状大笑道:“我用的确实不是七阴煞手,而是《魔天罡经》中记载的八十一种蚩尤魔功之一:大罩天掌。嘿!想你见识浅陋,必然不识了。我也没想到,我只用了一招《魔天罡经》里的武功,就打败了不可一世的东野鹰扬的宝贝女儿、战神司徒寇的师妹,哈,东野明月,你这些年来夫妻恩爱,想必武功也生疏了吧!”

东野明月气得俏脸煞白,但却知道对方魔功确实厉害,只得望向秦潇雨,征求她的意见。

其实阴鞜鞜的武功原本不及东野明月,就算练了《魔天罡经》上的武功也不可能于一招之间获胜。东野明月之所以输了一招,主要是因为她摸不清《魔天罡经》的武功底细。若是重新真正交手,胜负之数,还未可知。只是以东野明月的身份,即使是输了半招也是输了,她虽然生气,却不会和阴鞜鞜厚颜强辩。

秦潇雨见东野明月出手无功,只得上前说道:“师姊,当年的事内情复杂,未必就真如师姊所想。谢星璇和玄静思两位前辈当年既然肯站在东野老前辈这一边,就说明窦建德之死也不能全怪南阳公主,更何况宇文化及再坏,他也总是南阳公主的丈夫。南阳公主为夫报仇也没什么不对!师姊何不去寂奥玄宗或是广乘灵轩问问清楚,然后再作定夺呢?”

阴鞜鞜闻言,哈大笑道:“小师妹,你当你师姊是傻瓜啊!想骗我去两大圣地送死,你想也别想!何况他们自做神秘,我都不知他们藏在什么地方!想必他们是怕我师傅找上门和他们算帐吧!哼!不敢负责的男人!他们和练红灯都是一丘之貉,我去了岂不又要被关个七八十年,小师妹你可就逍遥快活了,是吧!哼!没良心的东西!”

秦潇雨被骂得脸色惨白,但却无言以辩。若论打嘴仗的功夫,合秦潇雨和东野明月两人之力也不是阴鞜鞜的对手。阴鞜鞜骂人又疾又快,又刁又狠,根本不给人还嘴的余地。

夏默涵在一旁也是毫无办法。说到能言善辩,他还不如东野明月呢!哪里帮得上忙!

燕云这时却适时解围道:“当年事情的真相我们都不清楚,暂且不必谈论,但即使前辈想报仇的话,私下解决就可以,也决不应该勾结外敌,侵我中原国土,杀我同胞。以前辈的身份地位,岂能做出这种事来!我想窦建德前辈若是在世,也决不会允许前辈您这么干的!”

阴鞜鞜闻言笑道:“你这个小毛孩子,乳臭未干,口齿倒还伶俐,讲话冠冕堂皇,好像还挺有理的。”

燕云微笑道:“前辈能这么认为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阴鞜鞜脸色却陡然一变,喝道:“可是若是说到勾结外敌,恐怕天堂圣教比我做得还过份呢!”

东野明月闻言,更是怒不可遏,用手一指阴鞜鞜,喝道:“你简直是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我们天堂圣教哪有勾结什么外敌!”

阴鞜鞜却不动气,哈大笑道:“东野明月,你简直是在自打耳光。我来问你,你父亲被尊为天堂圣教的圣祖,可是他的师父是什么人?”

东野明月说道:“家父的师父共有四位前辈,他们是神武魔、圣祈云、极道天和剑无尊。那又怎么啦?”

阴鞜鞜冷笑道:“可是他们四个又是什么人呢?”

东野明月闻言,心中一震,不禁犹疑的道:“他们……他们是西硒氏族的后裔。”

阴鞜鞜闻言,哈大笑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承认的勇气!不错!神武魔等人正是当年西硒氏族的后裔。西硒氏族崛起于南北朝,相互争霸而入主中原,凶顽残暴,杀我同胞,侵我国土,正是人人得而诛之,而东野鹰扬竟然拜他们的后裔为师,简直是认贼作父,恬不知耻,南阳公主那么娇弱的人儿跟了东野鹰扬之后都能掌伤窦建德窦王,这更是他继承了西硒氏族残暴个性的明证!我看你这回还有何话说。哈!”

阴鞜鞜这番话正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连消带打,问得东野明月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东野明月自幼无拘无束,生性不喜读书,若谈到西硒氏族入主中原之事,哪里能辩得过阴鞜鞜。夏默涵虽然满腹经纶,可惜口齿不利,此时虽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却成了茶壶里煮饺子,硬是倒不出来。他们夫妻俩虽然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但此时却是谁也帮不上谁。

燕云自幼随鬼谷天尊博览群书,深谙鬼谷阴符七术,于历史及雄辩韬略皆有所成,心想:“这阴鞜鞜根本是不问是非就生搬硬套,乱讲一气,纯粹是欺负东野明月没学问!难道东野鹰扬拜神武魔等人为师就要五胡乱华了吗?这跟匈奴、羯、氐、羌以及鲜卑等西硒氏族有什么关系!她可真会算陈年旧帐,从现在谈到一百多年前,接着又谈到五百多年前,虽然她是挺有学问的,可也不能这么胡搅蛮缠啊!真亏得木兰娇是怎么教的她,居然能教出这么会‘讲理’的徒弟!”

燕云这时刚要出言帮东野明月反驳,却不料东野明月抢在前面,硬着头皮出言反驳道:“谁说西硒氏族凶顽残暴啦!南北朝期间佛学的传入,不是也凭借西硒氏族入主中原而传入的吗?他们哪里不好啦!”

燕云闻言,差点儿昏过去,心想:“东野前辈啊!你不至于昏庸至此吧!你若是不知道西硒氏族的事就不要乱讲啊!这不是授人以柄嘛!”

夏默涵在一旁也是嗟声叹气直摇头,后悔当年没有逼东野明月多读几本书,以致弄出今天这个天大的笑话。事实上,夏默涵也没那个本事能逼得了东野明月读书,就连司徒寇都拿东野明月没有办法。东野明月年轻的时候唯一认真读过的一本书恐怕就是她们明月一脉的武典了。

东野明月这时见到夏默涵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心想:“你们明白的人不说,我不明白当然会说错了。你们怪我,我怪谁啊!”她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仍然想补救错误,小心翼翼的问夏默涵道:“我是不是什么地方说错了?”

夏默涵无奈的叹气道:“大错特错啦!”

这时阴鞜鞜却已经笑弯了腰,好象都快笑岔气了。半晌过后,她才收敛笑容,但刚看了东野明月那愕然不知所措的表情,禁不住又笑了起来,说道:“我到今天才知道,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明月一脉的第二代宗主东野明月竟然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哈!你们天堂圣教的禅宗老祖宗们若是泉下有知,怕不立即从棺材里蹦出来,一掌把你毙了,免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辱没师门。哈。”

东野明月俏脸一红,倒也直言不讳的道:“我书读的本来就不多,对历史也没你那么了解。你若跟我谈论以前的事,我当然说不过你,更讲不出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即便我说得不对,也不代表你说的就对了。这也谈不上什么辱没师门。就我所知,我的四个师祖无一不是善良之辈,跟你所说的凶顽残暴根本不符。西硒氏族他们是否凶顽残暴我不太清楚,但你却不能说他们的后裔也凶顽残暴!我父亲拜他们为师也不是什么认贼作父。我的四个师祖也从来没有来过中原,更没有滥杀中原武林任何一人,岂能与这些胡乱杀人的东瀛人相提并论!”

东野明月虽然失言在先,但后面这番话说得确实理直气壮。燕云不禁暗暗叹服,心想:“这位东野前辈虽然学问差了点儿,但却勇于承认错误,而且胸襟广博,是非分明,确实有一派宗主的气度。”

阴鞜鞜闻言,嘿冷笑道:“东野明月,我原本对你尚有几分敬佩之情,可却没有想到你竟然以谎言欺我。”

东野明月闻言,大是恼怒,喝道:“我身为明月一脉第二代宗主,岂会信口胡说!”

阴鞜鞜冷然喝道:“那你就当着大家的面告诉我,当年神武魔等人进攻神鹰岛,到底杀了多少人?”

东野明月这时也觉得奇怪,心想:“这些隐秘之时阴鞜鞜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是神仙能掐会算不成!哦!可能是当年少林寺苦禅大师告诉她师傅木兰娇的吧!苦禅大师当年和父亲是好友,也许知道这些事情!唉!那个爱管闲事的老和尚,也太多嘴多舌了!”

东野明月虽然这样想,但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她一向不喜欢这些事,所以也不是了解得很清楚,说也说不出什么。何况就算她能说出什么,阴鞜鞜还是会找出理由辩驳,东野明月的口才和阴鞜鞜没法比。自从她们相遇,东野明月就没有占到半点儿上风,始终被阴鞜鞜压着一头,心里倒是憋气得很。

夏默涵这时怕东野明月又乱说话,于是抢在东野明月的前头说道:“此事发生之时,你我尚未出世,当然不可能知道得十分清楚,但既然当年神鹰岛的圣母赫哲和鹰神都未曾追究,想必当年也未有什么血腥之事发生,你又何必总翻这些陈年旧帐呢!”

夏默涵对阴鞜鞜的这种算旧帐的手段也颇为无奈,心想:“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亏你现在还能记着!唉!这也算是本事了!”

阴鞜鞜这时用手一指夏默涵,冷然喝道:“我可不是在翻什么陈年旧帐!我只是要证明你们天堂圣教才是勾结外敌、图谋中原的罪人。”

燕云这时头都大了,心想:“要和阴鞜鞜讲道理可真是天下最辛苦的事!她想的和别人完全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根本说不到一起去!她居然根据东野鹰扬的师门就推论出他要勾结外敌、图谋中原!这……这不是胡说八道吗!眼前的这些东瀛人才是真正的外敌啊!她怎么连敌友都不分!”

燕云虽然这样想,但也实在懒得和阴鞜鞜辩驳了。他也知道阴鞜鞜被仇恨冲晕了头,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这时阴鞜鞜话音刚落,就听远处海上有人哈大笑道:“说得不错!天堂圣教乃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徒!”

即使阴鞜鞜与天堂圣教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刚才骂不绝口也未能骂出如此刻薄之言,故而此语一出,就连阴鞜鞜自己也为之色变,心想:“这是什么人又来了?怎么比我还嚣张!”

东野明月这时闻言,脸上已经冷得仿佛能刮下冰来,双目寒光暴闪,已经动了杀机。

夏默涵见状,急忙握住了东野明月的手,只说了一个字:“忍”。无论如何也得先看清楚情况再说啊!千万不能冲动!东野明月倒是领会了丈夫的用意,勉强克制住胸中不断燃烧沸腾的怒火。

东野明月顺从丈夫的意思能稍加忍耐,但翟血却忍无可忍,他绝对不能允许有人如此肆意污蔑诽谤他师傅战神司徒寇创立的天堂圣教。翟血本来就是三个师兄弟中脾气最坏的一个,虽然现在年事已高,修为精进,脾气已经收敛了不少,早已不复年轻时的暴躁,但此时却被来人的一句恶言勾出了真火。

此时翟血怒发冲冠,定楮望去,只见远处海面上飘飘荡荡的浮来一叶扁舟,舟上傲然站立着一位须发灰白的消瘦老叟。那老叟身上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手里拄着一根拐杖。

翟血盛怒之下,也不请示东野明月和夏默涵两人,突然身形暴起,宛如大鹏展翅一般,凌空越过阴鞜鞜等人,径直扑向海面上那一叶扁舟,魄神刀嗖的出鞘,口中喝道:“老匹夫,休得狂妄,吃我一刀!”

事起仓促,夏默涵想要拦阻,却是不及。阴鞜鞜却也不加拦阻,只是嘴角处浮现出一丝森冷的笑意。

这时翟血一刀劈出,刀气排开波浪,直逼海上扁舟。这一刀含怒而发,霸道绝伦,气势逼人。一时间,碧波潮涌,气浪翻腾。

舟上老人见翟血一刀劈来,哈大笑道:“好刀!不愧是刀霸翟血!”

只见那麻衣老人用拐杖轻轻一点船头,身体已腾空而起,巧妙的避开了翟血当头一刀,但脚下扁舟却被翟血一刀劈得粉碎。与此同时,麻衣老人手中拐杖一伸,顺势向翟血的太阳穴疾点而去,正是要将翟血逼入海中。

翟血虽然劈碎了麻衣老人的扁舟,但若是被逼入海中,弄湿了衣裳,那可是要当众出丑了。这时海滩上就连东野明月和夏默涵都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翟血却是不慌不忙,施展凌空虚度的绝世轻功,脚下踩住一块碎木,魄神刀回旋反斩,劈向那麻衣老人点来的拐杖。

那麻衣老人手腕一转,手中拐杖竟然点在了翟血的刀背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声。

那麻衣老人借着这一点之力已是飞身跃上了海滩,而翟血却被反弹之力迫使着沿海面滑行出一丈多远,鞋底已然浸湿。

这一回合虽然并未分出胜负,但麻衣老人在翟血的强行拦截之下上了海滩,而翟血虽未被逼入海,但却湿了鞋底,已经算是处于下风。他虽然劈碎了麻衣老人的座舟,但却是无用之功,明眼人自然看得出来。

这时那麻衣老者已经飞身形来到了双方近前。

夏默涵向那麻衣老人点了点头,笑道:“孤峰老人,别来无恙乎!”

那麻衣老人哈一笑道:“算来我还比你小了一辈,也应叫你一声夏前辈了。”

夏默涵儒雅的一笑,说道:“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分什么辈份不辈份,对于高丽剑道宗师,我们素来敬仰的。”

原来这麻衣老人正是高丽剑道宗师、双锋剑派创始人泉曲傲,也就是桑瑜的师傅。

孤峰老人泉曲傲哈一笑,说道:“我们何必说这些客套话呢!我来你们中土的目的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

夏默涵笑道:“知道!知道!你有一个小徒弟叫桑瑜,来了中原是吧?你放心,我们会替你关照她一二的,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泉曲傲冷笑道:“夏默涵,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何必和我打马虎眼呢!咱们有话直说吧!当年你们的隋炀帝远征高丽,烧杀抢掠,夺走了我们高丽皇族的鹤纹玖。如今那块鹤纹玖应该就在你们天堂圣教明月一脉的手里,如今也应该物归原主了吧!”

窝在燕云怀里的明月听到“鹤纹玖”三字,不由自主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胸前的玉佩,心想:“我胸前的玉佩上也有鹤纹啊!会不会就是鹤纹玖呢?如果是的话,这块玉佩到底是怎么来的呢?看来这和我的家人必然有关系!”想到这里,不禁疑惑的望向燕云。

燕云此时心里也升起了疑云。明月胸前的玉佩他是见过的,当时没有细看,只以为是一块玉,现在想起来,那质地好象并不是玉,而是玖,而且上面竟隐有松鹤图纹。

阴鞜鞜这时却哈大笑道:“难怪泉大宗师骂你们天堂圣教是鸡鸣狗盗之徒,我原本还觉得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泉大宗师你放心,他们要是敢不把鹤纹玖还给你,我阴鞜鞜绝对会主持正义,帮你把鹤纹玖讨回来。”

阴鞜鞜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想:“这块鹤纹玖的来历绝对不简单,否则泉曲傲绝对不会因为一块玖而前来中土,就算那块玖就皇族的也一样。那鹤纹玖既然是高丽皇族的宝物,恐怕还关系着他们复国的大秘密,说不定和什么皇族宝藏有牵连!我若是能把鹤纹玖弄到手,送给我那徒弟楚鸿巾,她们很可能就会找到高丽皇族的宝藏,统万堡就能招兵买马,光复夏国了。”

阴鞜鞜的脑筋倒是转得极快,转瞬间便想到了很多事。别看阴鞜鞜心黑手狠,但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弟子倒是喜爱的很。楚鸿巾嫁给了赫连一统,阴鞜鞜自然要帮着统万堡了。

阴鞜鞜的这点儿想法夏默涵和东野明月自然心知肚明,心想:“阴鞜鞜若是也会主持正义,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翟血这时已经飞身回到东野明月的身旁。他已经听燕明月解释过那块鹤纹玖的价值,自然知道夏默涵和东野明月绝对不会答应泉曲傲的,更何况东野明月素来是不讲理的,你要是想从她手里要她不愿意给你的东西,除非你能打得过她。

果然东野明月闻言大怒,一声冷笑,喝道:“自古宝物有德者居之,鹤纹玖在我的手里就是我的。我说不给,就是不给!”

众人闻言,禁不住想笑出来,心想:“东野明月若是不讲起理来,可比阴鞜鞜还蛮横!至少阴鞜鞜还算讲理,虽然讲的是歪理!”

泉曲傲闻言,也是大怒,正要发作,却听得夏默涵淡淡说道:“明月,你这么讲就是不讲理了。我和你讲过多少次,说话一定要讲道理才行。”

东野明月闻言,一耷拉脑袋,不说话了。

泉曲傲闻言笑道:“还是夏前辈明理。”

夏默涵笑道:“泉大宗师,虽然说那鹤纹玖是你们高丽皇族之物,但内子非常喜欢,而且鹤纹玖还是我们天堂圣教圣祖东野前辈和南阳公主的定情之物,也是我和内子的定情之物,我看就算是你泉大宗师送给我们的好啦!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用别的玉佩和你交换啊!你看怎样?”说完,也不管泉曲傲的意见如何,径直向东野明月说道:“你看,我这么讲就是合情合理了。泉大宗师一定会成人之美的。你以后一定要向为夫好好学习。”

东野明月强忍着笑意,乖巧的接道:“我已经记下了。”

泉曲傲这时却勃然大怒,喝道:“夏默涵,你调侃到老夫头上了。”

夏默涵哈笑道:“玩笑而已!泉大宗师何必太过认真呢!”

泉曲傲怒道:“老夫我可不喜欢开玩笑,鹤纹玖你们到底是给是不给?”

东野明月冷然道:“说不给就是不给,你能奈我何?”

泉曲傲冷笑道:“那我就只有拜领你们明月一脉的血玉掌了。”

夏默涵见两人又剑拔弩张,急忙劝道:“泉大宗师且请少安毋躁。其实一块鹤纹玖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块似玉非玉的石头罢了,又不值钱!大家都不是贪财之人,本来给了你也不算什么,更何况抢夺别人的东西也是不对,我们天堂圣教还不至于卑下至此。你想要回鹤纹玖不难,只需你泉大宗师现在对天发誓,得到鹤纹玖后,绝对不可以遗失或者送人,也不能用它的力量来发动战争,否则天诛地灭。你可敢立誓?”

泉曲傲闻言,哈大笑道:“看来夏前辈你对鹤纹玖是相当了解了。既然如此,你就不该提出如此不合理的要求。要知国耻一日未雪,我泉曲傲就愧为高丽一代剑道宗师。”

夏默涵点头道:“我知道,你和高丽皇族有极大的牵连,自然要为国尽忠。我提出这样的要求确实是难为你了。”

泉曲傲冷然道:“夏前辈明白就好。鹤纹玖确实是关系到我们高丽皇族的宝藏,我想你们也清楚,但只有我们高丽人才懂得开启宝藏的方法,鹤纹玖在你们手里也是无用,倒不如作个顺水人情,送还给我,更何况你们天堂圣教为中原武林所灭,你们又何必这么护着中原武林呢?”

夏默涵叹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现在大唐正处在乱世,安禄山叛乱使得民不聊生,实在不宜再妄动刀兵。一旦两国开战,又要陷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生灵涂炭,实在非我所愿,更何况当年远征高丽的是隋炀帝,他人已经死了多年,你们又何必耿耿于怀,到现在还不忘报仇。你不要以为我夏默涵身在中原,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高丽有一个复仇组织叫‘冥狱’,专门向我们中原武林寻衅闹事,如果你将鹤纹玖交给冥狱,使他们势力扩张的话,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为了天下苍生着想,我是不会将鹤纹玖交给你的。”

泉曲傲闻言,哈大笑道:“你讲的可真是精彩啊!真是冠冕堂皇!但是你不是我的族人,不知我们的痛苦!我们就是要向你们报复,中原武林有什么了不起!天堂圣教有什么了不起!广乘灵轩、寂奥玄宗有什么了不起!我告诉你,中原武林已经没落了,天堂圣教也早都不复存在了,广乘灵轩、寂奥玄宗也都销声匿迹了。现在你们是内忧外患,我倒想看看你们到底怎么收场。”

阴鞜鞜也大笑道:“不错!只要有我阴鞜鞜在,我就要让中原武林天翻地覆!泉大宗师,我看不如我们合作,反正中原这么大,谁都可以分到一杯羹的。”

泉曲傲笑道:“既然雪姥有这个兴趣,泉某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东野明月这时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两个能成什么气候,少在那里大言欺人了。有本事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

阴鞜鞜哈一笑,喝道:“正合我意!”话音一落,她便飞身闪电扑上,一掌击向东野明月。

秦潇雨却身形一闪,挡在了东野明月的前面,纤掌一挥,接下了阴鞜鞜的雷霆一击,喝道:“师姊,我们的恩怨就让我们自己去了断吧!东野鹰扬前辈和南阳公主及司徒战神皆已仙去,你和他们圣教的恩怨也该了了。”

阴鞜鞜阴森的道:“他圣教虽亡,但子孙仍在,这恩怨岂是那么轻易就能了的!我就是要让他们天堂圣教断子绝孙!师妹想要插手便尽管来,师姊我奉陪到底!”

秦潇雨无奈的道:“那就请恕师妹我无礼了!”说着,秦潇雨双目之中陡的神光一闪,双掌如春风拂柳般的一挥,向阴鞜鞜全身罩去,口中喝道:“红灯你在天有灵,看潇雨我为你报仇!”

阴鞜鞜冷笑道:“还是你下去陪那死鬼吧!”说着也是双掌连挥,与秦潇雨打在一处。

这两人师出同门,皆是当年“七阴圣母”木兰娇的弟子,同是不世高手,一个获得了《魔天罡经》,一个获得了兵信神符。这两人交手,果真是惊天动地的一场好战。只见人影飞腾,如虚似幻,掌劲飘扬,若拙还巧。

泉曲傲这时也不甘寂寞,一顿手中的拐杖,向东野明月和夏默涵喝道:“不知你们哪位来陪老夫玩玩啊?也好让老夫一睹中原武学是何等精彩!”

还没等东野明月和夏默涵搭话,刀霸翟血便大步走了出来,喝道:“你哪里配和我的师姑、师叔交手,还是由我来陪阁下玩玩吧!”

他原本就对泉曲傲不服,此时更是不放过和他一较高下的机会。

泉曲傲朗声笑道:“也好!我倒也想见识一下你的霸者之刀!”说着,拐杖一点地,瞬间便已掠到翟血的面前,拐杖立即化做漫天杖影向翟血狂扫而来。

泉曲傲乃是高丽剑道宗师,自然以剑成名,此时虽是用杖,威势仍然不减。翟血知道泉曲傲功力颇深,早已到了万物皆可为剑的地步,那根拐杖可比大多数人的剑还要锋利得多,当即不敢大意。随着一声长啸,魄神刀陡的出鞘,顿时刀气漫天,杀机四溢,与无穷杖影混在一处,分不清人影刀杖。两人打得虽然凶险,但众人却听不见丝毫刀杖相击的声音,可见两人相互间也是颇为忌惮,不愿意硬踫.这两人招式之精妙和真气之充沛都已到了无懈可击的程度。

明月的伤势刚才被夏默涵的灵药控制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这时见到这些绝世高人的交手,不禁热血沸腾,觉得受益良多。

东野明月和夏默涵此时虽为翟血和秦潇雨担心,但以他们的身份却不宜出手相助,只能干着急。

燕云这时却陡然高喝道:“我们要趁此机会消灭东瀛的那伙凶徒,为东海死难的渔民报仇!咱们冲上去!”

燕云虽然也很想看高手对决,但他却知道什么事更为重要。

燕云这句话颇有号召力,众人也顾不得再为秦潇雨和翟血观战,全都气势汹汹的向那些被切断了后路的东瀛武士逼去,大有斩尽杀绝之势。东野明月更是一马当先,直扑疯魔皓二。

疯魔皓二身前的东瀛武士立即手舞长刀,悍不畏死的扑了过来,但他们哪里会是东野明月的对手,当即死伤一片。

东海赤鲸帮的帮众和渔民有很多都是死在了这些东瀛武士的手里,此时哪肯放过为同伴好友复仇的机会,当即一拥而上,刀剑鱼叉齐挥,向东瀛武士猛攻过去,一场血战再次展开。

阴鞜鞜带来的那八名侍女此时并没有接到主人的命令,因此便袖手旁观,也不帮助东瀛众人。而赤鲸帮这边的人倒也不好意思向人家如花似玉的少女动手,便也不理她们,径直攻向东瀛众人。

东瀛武士此时已是兵败如山倒,一退再退,根本抵抗不住赤鲸帮众人的围攻。

眼看东野明月就要突破重重阻碍,向疯魔皓二施下杀手,就见东海海面之上竟又疾速驶来一叶扁舟。那小船船头上站着一个头戴斗笠、全身黑衣的蒙面人。也不见他驾船摇橹,那小船竟象箭一样向岸边驶来,迅疾如风。转眼间,那小船距离岸边只有十几丈的距离了。

那蒙面人此时见到疯魔皓二遇险,当即足尖一点船头,身形腾空而起,向岸边电掣而去,脚尖只点了水面两三下便飞身上了岸,斗笠一甩,便向东野明月闪电击去。

东野明月正要一掌取了疯魔皓二的性命,这时陡见一个斗笠旋转着向自己撞来,斗笠周围劲风四射,立知劲道不小,当即运起血玉掌的功力,单掌一挥,向那斗笠迎去。

只听“砰”的一声,那斗笠登时被东野明月震得粉碎。但与此同时,那黑衣人也已经趁机窜到了东野明月的面前,双掌一挥,便将东野明月拦住,使她无法再继续攻击疯魔皓二。

东野明月登时大怒,血玉掌暴然而发,红光大盛。两人当场双掌一对,发出闷雷似的一声剧响,东野明月竟被震退数步,胸中气血翻腾,震骇不已,当即知道来人必是东瀛魔刀门老一辈的人物,否则必接不下自己一记血玉掌。

那蒙面人此时却借着反震之力顺势倒飞,一边化解侵入经脉中的强烈气劲,一边抓起疯魔皓二的衣领,带着他向那岸边的小船疾掠飞去。其身形就象一只硕大的蝙蝠一样,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东野明月等人大急,飞身就要追赶,却见那蒙面人随手扔出几颗圆珠,撞在地面上竟化做数团白烟,遮人双目。

东野明月等人怕白烟有毒,也怕那蒙面人趁机发出歹毒暗器,攻势竟因此缓了一缓。

那蒙面人此时却趁机带着疯魔皓二飞上小船,更不停息,立即运功驾舟而去。那小船乘风破浪,片刻间便已行出数丈之遥。众人待烟雾散去,想要追赶却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此时却没有注意到那蒙面人一登上小船便已喷出数口鲜血,可见他也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但他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仍能将疯魔皓二成功救出却也十分不易了。

这蒙面人虽然救了疯魔皓二,却无法再救其他的东瀛武士。于是东野明月等人狂怒之下,竟将火气全都出在了其他东瀛武士的身上。只片刻间,那些东瀛武士便全军覆没,尽皆被东野明月等人毁在东海,死状惨不忍睹。

只见东海田横岛的岸边海滩上血流成河,就连海水都染红了。

这时阴鞜鞜和秦潇雨的拼斗也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岳芙蓉和岳涵香站在一旁,却在为师傅担心。而翟血和泉曲傲两人却被一团刀光杖影所笼罩,一时间难分胜负!

这时只听阴鞜鞜陡的长啸一声,双掌竟与秦潇雨硬拼了一记,顿时劲气崩射,两人全都在海滩上滑出数十步方才站稳。沙滩上立时被她们踏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两人凝立半晌,相互看着,竟谁都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阴鞜鞜这才狂笑一声,喝道:“小师妹!今天你们人多势众,咱们以后再打!想为练红灯报仇,有本事来阿尔泰山北极冰宫找我吧!”说完,长啸声中竟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拔地而起,瞬间遁去,只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不见,令人根本无法看清楚她是怎么走的,甚至不知她是从什么方向走的。她的侍女们这时也全随之退走,飞掠无踪。

这时只见秦潇雨的红润的脸色却瞬间转黄,陡的喷出一口鲜血,跌坐在沙滩上。

众人此时已经渐渐围拢过来,见状不禁大惊,也顾不得去追那阴鞜鞜,全都围住了秦潇雨。岳氏姊妹这时扶着秦潇雨,惊呼道:“师傅!您这是怎么啦?”

秦潇雨惨笑一声,说道:“我没料到她居然得魔功之助,练成了师傅都没有练成的师门逆天九死大法,我竟接不下她这一击!那种功法乃是玄佛师祖晚年所创,只是师祖还没有练成,就被当年的帅天风以他父亲帅封候所创的封候帅印打死了。如今师姊倒是练成了这门功夫,还好我能用兵信神符上记载的一种秘法勉强控制住伤势,没能让她看出破绽来。她自以为一击无功,这才退走,否则后果难料。她用的是逆天血遁,只要她诚心想逃走,没人能追得上的。”

东野明月这时双掌抵在秦潇雨的命门处,已经开始帮助她运功疗伤。她已经看出秦潇雨伤得极重,不禁埋怨道:“你刚才不该压住伤势的,现在伤得更重了!想要完全恢复过来可难了!”

秦潇雨叹道:“我师姊是个练武奇才,我的资质远不如她,就算得到了什么兵信神符,打不过她也是应该。我刚才不得不行险逼走她,因为你们现在单打独斗谁也不是她的对手,即使联手也不一定就有极高的胜算,反而败坏了名声,所以我这样做也是唯一的办法。我的伤势我自己知道,暂时还死不了,她的武功还没有强横到一击就要我命的地步,但我恐怕是要修养几年才能复原了。”

东野明月惊道:“照你这么说,她岂不是可以横行天下了!”

秦潇雨无奈的道:“她自己横行天下倒也罢了,只是她的徒弟嫁给了赫连一统,而她又是个护犊的人,焉能不帮着统万堡争霸天下,而赫连一统若是有她撑腰,再加上东瀛魔刀门的势力协助,天下再无可与之抗衡之辈!如今武林中三分天下的局面就要打破了,除非再有一个战神司徒寇或者燕无敌那样的人物出世,否则……唉!”

秦潇雨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但众人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东野明月叹气道:“小明月一直猜测当年圣教被灭乃是统万堡在幕后策划,现在看来确实有此可能。阴鞜鞜一直对我师兄司徒寇恨之入骨,赫连一统又是一个极为阴险的人物,为了赢取阴鞜鞜的欢心,他确实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而且这对他自己也有极大的好处,让天堂圣教和中原武林两败俱伤,他就可以趁机崛起。否则有天堂圣教在,哪里有他统万堡称霸江湖的机会!”

东野明月所说的“小明月”指的乃是燕明月。

秦潇雨接道:“但赫连一统他自己恐怕也没有料到他的计划反替他人做嫁衣,天邪圣教在江南的崛起确实压制了他一统中土的势头,而臧星寒也是个极有谋略的人物,将剑皇宫势力扩大,和他互争北地,现在又与安禄山勾结,势力确实非同等闲,赫连一统倒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他一旦得到了阴鞜鞜的支持,那情况就很难说了。”

燕云这时却突然在一旁插嘴道:“师姑祖,秦前辈,依晚辈看,以阴鞜鞜现在的实力却也未必会影响到整个江湖大局。她还不是现在这盘棋的最关键的棋子!”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东野明月奇道:“那你说说看,谁才是最关键的棋子?”

东野明月对燕云倒是很看重,因为他是燕无敌的孙子,虽然年纪小,但也不可轻视。

燕云郑重的说道:“阴鞜鞜武功虽高,但也不会高出秦前辈太多。刚才她虽然取胜,但我想她恐怕也伤得不轻,否则她不会那么轻易退走的。所以只要有师姑祖、师叔祖和秦前辈在,她未必就敢轻举妄动。那赫连一统得到阴鞜鞜和东瀛魔刀门的支持,总的说来,势力确实比剑皇宫和天邪圣教略高了一筹,但赫连一统却也未必敢轻举妄动,因为那样必然会导致剑皇宫和天邪圣教被迫联手对付他,那样他腹背受敌,就危险了。而这种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我现在就事论事,暂不涉及我和他们之间的仇怨。剑皇宫和天邪圣教当年就曾经联手杀了我爹燕九霄大侠,由此可见,他们只要受到威胁,再度联手的可能性极大。以赫连一统的精明,他必然不会做这种傻事。现在安禄山气势正盛,而且和剑皇宫联手,他若冒然攻打剑皇宫,必然损兵折将,即使最后取胜了,他也只是为李唐王朝清除了叛乱,结果还要搞得自己元气大伤,那就太不合算了。而李唐王朝也不会感激他,反而会趁机派兵围剿他,朔方军就在统万堡的家门口,不但防回纥,也是防统万堡,现在不动统万堡是因为大唐内乱,而统万堡的势力也确实强大,统万堡更是易守难攻,朔方军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白费力气,但一旦时机成熟,很难保他们不会趁火打劫。如此一来,赫连一统岂不是偷鸡不成反抓把米!白白让天邪圣教稳坐江南看热闹!赫连一统才不会这么傻呢!所以眼前这种均衡局面还很难打破!”

众人闻言,脸上都不禁显出惊奇的神色,暗道:“此子精华内敛,智慧实在不容小觑!”

怒虎这时在一旁大笑道:“云儿的智慧可比海深,我是早都服了,刚才若不是有云儿指挥作战,我们就支持不到你们来救了。”

众人再次大惊,已经对燕云刮目相看。

秦潇雨脑筋转得颇快,此时听怒虎如此说,哪还不明白,当即微笑道:“看来你的天师二哥是相中他了,是不是?”

怒虎笑道:“不错!首先他是我们大哥的孙子、圣教一脉的嫡系传人;其次,他的智慧足以承担光复圣教这一重任,在乱世之中脱颖而出!所以我们全力支持他!”

怒虎这句话已经奠定了燕云的地位。无论是谁,只要他得到了魔鬼天师和苍龙怒虎的支持,那是谁都不敢小觑的。

夏默涵这时向燕云说道:“那如果你是赫连一统,你会怎么做?”

燕云脸色凝重的答道:“刚才我已经说过,阴鞜鞜不是这盘棋中的关键棋子,但这盘棋中确实有一个关键棋子,那就是回纥汗国的势力。现在谁能够得到回纥汗国的支持,谁就可以主导这盘棋的局势。现在的李唐王朝已经衰微,府兵制现在已经败坏得不象样子!原本内重外轻之局已经变得内轻外重,边境集结强兵,全都交给节度使指挥,关内京畿几乎无兵可用,这正是权柄倒持。安禄山正是因为他是三镇节帅,手握三大强藩重兵,这才敢起兵叛乱,一举滔天,两京不守。在这种情况之下,当今朝廷根本无法阻止安禄山的叛乱,也没有能力去镇压,它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借师助剿,就是借助回纥汗国的势力扫灭安禄山的叛乱,而回纥汗国是否会出兵也会取决于它所能从中获得的好处!李唐王朝在这种局势下已经没有任何讲条件的可能,只能任由回纥汗国宰割,而如果我是赫连一统的话,我就会紧紧拉拢住回纥汗国的势力,也就是结交它的国师钟离镜寒,这样就可以借助回纥汗国的军队来扫平安禄山和剑皇宫,自己又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然后我就会许给回纥汗国比李唐王朝所能付出的还要多的好处,借回纥汗国的军队以摧枯拉朽之势顺黄河直下中原,扳倒李唐王朝,然后再联合东瀛魔刀门和北极冰宫的势力调头对付回纥汗国的军队,将他们赶出中原,这样中原就彻底在我控制之下了。东瀛国小力弱,即便他们个别门派对中土有野心,恐怕野心也不会太大,不会勉强来占据中土,大不了是想多捞些好处,而这些是赫连一统给得起的,大不了把高丽让给东瀛,那就足以满意东瀛的胃口了,不象回纥汗国就在家门口虎视眈眈的有威胁性。而且赫连一统暗中必然也培植了自己的一大批势力,即使和东瀛硬拼,也是比较有胜算的。所以说,这盘棋局决胜的关键就在于谁能控制住回纥汗国的势力。虽然赫连一统不一定完全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但大方向我相信是对的。”

众人听完这番话,更是震惊得目瞪口呆。燕云看问题之准确透彻、见解之独到精辟、思路之清晰流畅让人无法不挑大拇指称赞。如果赫连一统真的按照燕云的计划进行,中原恐怕真的已是囊中之物了。

夏默涵这时叹息道:“无敌有孙若此,死有何憾!即使我义兄战神司徒寇复生,恐怕也要把教主宝座拱手相让!”

这句话实在是对燕云的至高评价。众人虽然对夏默涵说出这番话来感到吃惊,但在心里却又觉得名副其实。

其实夏默涵之所以这样讲是有他的理由的。他知道他义兄战神司徒寇虽然武功卓绝、才华横溢、学比天人、智慧如海,但就是野心少了那么一点儿。假如战神司徒寇有燕云现在这样的野心的话,凭他的武功早就称霸中原武林了,哪里最终会被中原武林灭掉。但司徒寇认为那样做与圣教的教义不符,因此才没有考虑这件事。现在燕云虽然是在假想赫连一统的想法,但假如他自己没有这样的野心的话,他如何能想得这么透彻!如此看来,燕云本身就是个很有野心的人物,而且智慧颇高,一点儿也不逊于司徒寇,但与战神司徒寇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因此夏默涵才会发出如此慨叹,他也希望圣教能够重新振兴,使得战神司徒寇的思想发扬光大,而这个任务在此乱世之中恐怕只能让燕云这样有野心的人物去完成了,他和东野明月武功虽高,但却是无法做到的。

东野明月这时后悔道:“早知如此,小明月她们真不该让钟离镜寒和统万堡的人一起走,现在可真的危险了。”他们此时也已经从翟血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

夏默涵却劝她道:“相信她们必有对策,小明月聪明得很。你也不用太着急!”

东野明月喟然道:“我能不着急吗?”

秦潇雨这时却对燕云道:“那你对这件事可有什么对策?”

燕云想了一想,答道:“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向回纥汗国揭穿赫连一统的阴谋,使他们置身事外。这当然最好,中原不会受到回纥汗国的入侵,而且也能保持均衡局面。但这种情况我想不会发生,因为回纥汗国对中原垂涎已久,他们断断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而且钟离镜寒三十年前就来中土试探过虚实,此来再来中土肯定不只是以武会友那么简单,他一定是怀有某种特殊目的,比如调查中原武林的大局,分化瓦解中原的各大势力,或者挑拨离间,或者趁机勒索。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我猜想他们最终还是可能会接受李唐王朝的请求,正式出兵镇压安禄山,甚至摧毁剑皇宫。因为那就相当于朝廷许给了他们光明正大的进入中土的特权,总比和统万堡偷偷摸摸的干好。但他们暗中可能还是会和统万堡勾结的,这就得看形势如何发展了,但这种事情肯定都是在幕后操纵,不会明目张胆的进行。这时我们要做的就是挑拨他们和统万堡的关系,最好不要让他们转头对付李唐王朝,而是尽量挑起他们和统万堡的纷争,这样狗咬狗,一嘴毛,他们就会两败俱伤,回纥的势力也就无法入侵中土。我们也可以从中获利。李唐王朝气数已尽,让它占点儿便宜也没什么要紧。只是不管怎样,倒霉的都是广大百姓。不过想分化瓦解统万堡和回纥汗国的关系谈何容易啊!他们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自然一拍即合!”

说到这里,燕云自己也不禁喟然一叹。

众人听到此处,都快对燕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如果燕云已经七老八十了,那他说出这番话也不会让人这么惊讶,但他现在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居然能有这样洞彻天下的智慧,那还了得!以后长大了,那这天下恐怕都是他的了,看来还是魔鬼天师有眼光,他不会挑错人。

燕云从一开始提出问题,到分析天下大势,再到提出解决对策,这一番惊世之论已经征服了在场所有的人,也奠定了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

秦潇雨这时将燕云拉到自己身边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只觉得燕云胸中自有数万甲兵在挥戈演练,只是他还缺什么呢?缺的就只有武功——能够与阴鞜鞜、赫连一统相抗衡的武功。

想到此处,秦潇雨胸中一阵热血沸腾,笑道:“你生就一双覆雨翻云之手,胸中亦有锦绣经纶之策,只是缺了问鼎天下的武功!今日我们相见便是有缘,我便成全你吧!我也总算替九天玄女的兵信神符找到了主人。”说着,秦潇雨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黄布小包,交到了燕云的手上,郑重的道:“我的资质有限,无法练成这上面的绝世武功以克制阴鞜鞜,我的两个女徒也没有这么好的资质,只有你才有这样的大智大慧能够学成这上面记载的一切。今天我就把他传给你,以后克制阴鞜鞜的蚩尤魔功就要靠你了。”

燕云闻言,勉强抑制住胸中欣喜的波澜,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双手接过兵信神符,磕头道:“晚辈多谢前辈厚赐!它日若是侥幸有成,皆是前辈之功!”说罢,恭恭敬敬的给秦潇雨磕了三个头。

众人见秦潇雨将兵信神符传给了燕云,也全都替燕云高兴,认为只有燕云才配得到如此稀世宝物,也都相信燕云有足够的智慧练成上面的武学。明月在一旁更是为燕云高兴,她知道燕云凭借他的智慧已经迈出了关键的第二步!第一步自然是在万竹林迈出的!

秦潇雨这时笑着把燕云扶起来,叹道:“你现在只是潜龙在渊,它日必将飞龙在天!前途无可限量啊!”

燕云笑道:“那晚辈就多谢前辈吉言了。”

燕云这时感到那兵信神符入手甚是沉重,连忙把它揣入怀中。

怒虎这时也着实替燕云高兴,笑道:“你现在得到了兵信神符,将来如果能在天堂岛上找到圣教遗留的武学典籍的话,加以时日,普天之下恐怕再无人能是你的对手。”

秦潇雨也笑道:“我看他的福缘甚厚,一定是马到成功的。”

东野明月苦笑道:“圣教已经被毁,岛上一片荒芜,要找到圣教的武典谈何容易啊!我们也只好祝福他了,希望老天能帮帮他!”

燕云笑道:“那就多谢师姑祖的祝福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师姑祖,却不知师姑祖是否能够相告!”

东野明月奇道:“那你到底想问什么呢?”

燕云神色一整,问道:“您刚才所提到的那个‘小明月’是不是我的姑姑?我在我爹的墓碑上见到了她的题字。”

东野明月心中一震,知道燕云终于问到了敏感的话题,也只得坦然说道:“不错!燕明月确实是你的姑姑,也是我的外孙女!她娘夏明月是我和默涵的女儿。其实算起来我还是你的祖姥姥呢!这事瞒你也瞒不住,我就索性告诉你吧!她嫁给了天邪圣教的教主澹台枯骨,为的就是要光复圣教。天邪圣教的前身只是澹台枯骨的一个小小的青竹帮,能成什么气候!但你姑姑看好枯骨,嫁了给他,为了光复圣教,也只得帮助枯骨以血腥的手段扩充势力。她确实是杀了不少人,双手染满血腥,但我认为那情有可原。因为她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圣教。当年圣教被灭的惨状你不知道,你姑姑这样血腥报复中原武林实在无可厚非!就算她不杀人,我也要杀人的!现在都由她代劳了。我这也不是有意在替她辩解,而是实话实说。至于澹台枯骨,外界可能传言他狠毒好杀,心黑手辣,但那些都是江湖传言,不可当真。我在这里必须为枯骨辩解一句,不能让他再受冤枉。以我的身份,我不多说,我只说一句:枯骨是个心肠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们才会帮他。难道我们是助纣为虐的人吗?你们对他都还不了解!”

众人闻言,心中却是颇为惊异,但却不能不相信东野明月的话,因为东野明月从不以谎言欺人。燕云心中虽然惊讶,但也能够接受,因为岳氏姊妹曾经跟他说过天邪圣教的事,还曾为天邪圣教说好话。如今东野明月的说法倒和她们的说法完全吻合,只是东野明月说得更透彻一些。

燕云这时想了一想,又道:“可是他却和‘毒神’姬毒还有‘剑皇’臧星寒联手杀了我爹,父仇不共戴天!难道我就因为您一句‘他是好人’就算了不成!”

东野明月当然明白燕云的心情,也不计较他的顶撞之语,笑道:“这件事是你姑姑亲自策划的,倒不是枯骨想这么做,你也是错怪他了。但你姑姑很有智慧,做什么事都很有道理,所以枯骨也很佩服她,大多数的事情他还是会听你姑姑的话的。”

燕云忍不住气道:“所以我姑姑设计,他就和姬毒还有臧星寒联手杀人?”

东野明月叹了一口气,说道:“九霄为人心肠太软,又急公好义,确实是很有侠者风范,我们老一辈的人也全都非常佩服的。只是当今天下乱象已萌,岂是一两个大侠所能挽救的。他们确实是尽了力,但我们却不能指望着他们来维护和平和正义,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想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如果是你,你会怎样做?你真的会象你父亲那样做个独行侠,每天救一两个人,然后奋斗至死吗?”

燕云摇头叹道:“我当然不会!我原本也不赞同爹以前所做的一切!但我还是佩服爹,因为他能为他的伟大理想奋斗到死!无论谁做到了这一点,也无论他是什么人,我都会佩服他的,尽管我们的理念可能不同,甚至我们可能会是仇敌!如果是我,那我当然会采用以暴制暴的手段,不会用仁义道德去感化那些利欲熏心,以争霸天下为最高目标的人。但死的人确实是我爹,难道父仇可以不报吗?那我还有什么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东野明月闻言,却哈大笑道:“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只可惜你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只是被表象所蒙蔽住了。你记住,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姑姑是个很有智慧的人,她不会做傻事的。这件事策划得完美无缺,天衣无缝,不但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是剑皇臧星寒和毒神姬毒也全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也全都被你姑姑玩于股掌之上。若是论智慧,他们还差得远呢!但这个真相是什么,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若是说出来,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对你也没有好处。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得知这个秘密。但是假如你能够从天堂岛上取得圣教武典和教义的话,那时你就有资格得知一切秘密,因为你那时就等于是圣教的教主,只要是圣教传人都将听你号令。那时你若想让天邪圣教解散,只需说一句话就可以,甚至连根手指都不用动!你姑姑也会对你有一个满意的交代!我话也只能说这么多了,最后奉劝你在没有真正了解事实前莫要冲动做傻事!你在齐天帮里做的事实在是太自作聪明了!”

燕云听到这里,却是满头雾水,更加困惑了,但既然师姑祖说这里面还有秘密,一定要等到自己从天堂岛回来才能说,那自己也只能先去天堂岛踫踫运气了。说不定老天会真的保佑自己的!

这时众人突然想起来,他们这边只顾着给秦潇雨疗伤,听燕云讲述天下大势,却忘了翟血还在那边和高丽剑道宗师泉曲傲苦战呢!翟血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出事啊?众人想到这里,急忙后知后觉的回头去看战局如何。

这一看,众人不禁目瞪口呆,半晌做声不得,下巴都差点儿掉到海滩上。

原来翟血和泉曲傲两人早就不打了。现在两人正对坐在海滩上拿着酒葫芦你一口酒我一口酒的对着喝呢!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打了,只是见到翟血的衣服被戳得都是窟窿,泉曲傲身上的衣服也都快被割成布条了。众人也看不出他们两个究竟是谁输谁赢,只是觉得他们两个不打实在是最好的结局。他们再打下去,恐怕就要衣不蔽体,来一场裸体大战了,因为他们的刀气杖芒实在厉害,人没怎么样,但衣服都快绞碎了,可见两人实在是势均力敌,若是持续争战,势必两败俱伤。

泉曲傲的拐杖不知为什么正漂浮在海上,而翟血的魄神刀竟也插在数十丈外的海滩上,不知怎么飞过去的。由此可见,他们刚才这一战实在是凶险万分。他们现在能够性命无碍还真有点儿托天之福呢!

这时只见翟血喝了一口酒,哈笑道:“今日与泉公一战,实是生平快事!翟某好久都没与人打得这么酣畅淋漓过了,不禁又让我想起当年与钟离镜寒的一战啊!”

泉曲傲也灌了一口酒,爽朗一笑道:“泉某也是痛快之至啊!翟兄风采不减当年,真是可喜可贺啊!”

翟血笑道:“其实我也深知泉兄的难处,只是我们也都是各为其主,没有办法。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朋友还是可以做的!你想要回那块鹤纹玖我也理解,也很同情你,但我可是帮不上忙。我上面有两个祖师在做主,下面那个明月丫头也不听我的。你别看她平日一口一个师叔的叫我,但实际上我根本管不了她,我叫她师叔才对啊!”

翟血为了摆脱自己的责任,只好丑化燕明月的刁蛮形象。东野明月等人在远处听见,也不禁啼笑皆非,心想:“这翟血倒还真风趣,居然想出这么个办法摆脱责任。”

泉曲傲这时笑道:“没有关系!翟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咱们就别提这些扫兴的事了!来来!咱们接着喝酒!”于是两人又对饮一大口。

众人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来到这不醉不休的两人面前。

东野明月高声笑道:“两位真是好兴致啊!居然化敌为友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翟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没办法啊!我们在这里打得惊天动地,却也没有人在旁边看,多没劲儿啊!那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啊!不如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那岂不是更好!”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想笑。

东野明月一脸的惊讶,说道:“你这是在怨你师姑我没有在一旁给你观战喽!我以为你都六七十岁的人啦!应该能独当一面才是啊!哪知道还要师姑照顾!”

众人闻言,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东野明月和翟血斗嘴实在有趣得很,看来他们平时就是嬉闹惯了的。以东野明月的个性,虽然现在都是老祖宗级的人物了,但顽性依旧不改,和小时侯一样。

翟血被说得哑口无言。他哪斗得过东野明月啊!想当年,东野明月的顽性连战神司徒寇都束手无策啊!

“哦……师姑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啦!”翟血连忙解释:“要不,我们再打一场给师姑看看!”

东野明月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们别闹了,都老大不小的了!泉大宗师也真是的,就为了那么一块似玉非玉的烂石头和我们纠缠个不清!”

泉曲傲心中这个憋气就别提了,胀红着脸道:“谁为了一块似玉非玉的石头和你们纠缠不清啦!那鹤纹玖原本就是我高丽皇族之物,本应物归原主。你们恃强抢夺就是你们不对,现在居然来埋怨我。真是……公理何在啊!”

泉曲傲面对胡搅蛮缠的东野明月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众人见到他那副恼火的样子都觉得好笑。

东野明月这时一摆手,说道:“算了!我也不想和你打糊涂仗了,咱们把话说明白吧!我们不可能把鹤纹玖交给你,更何况现在鹤纹玖也不在我们手里!”

泉曲傲听得一惊。他知道东野明月不会骗他,于是问道:“那鹤纹玖究竟在谁的手里?”

东野明月正容说道:“我外孙女燕明月的小女儿澹台明月出世的时候,我外孙女就确定她为明月一脉的继承人,所以就把鹤纹玖挂在了小女儿的脖子上。那时侯天邪圣教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声威,正在向外开疆拓土,在一次争斗中和猎人魔起了冲突。后来一次意外导致她小女儿澹台明月被猎人魔独孤傲残掳走,那鹤纹玖也自然就落到了猎人魔的手里。你要找鹤纹玖跟我们要是没有用的,你应该去找猎人魔独孤傲残。如果他肯给你,你就赚到了。”

东野明月够狠,用了一招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之计。他们自己找不到猎人魔的老巢,便逼泉曲傲去找。他能不能找回鹤纹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东野明月一定要找回她的外曾孙女。那可是明月一脉的命根子啊!明月一脉怎么也不能在燕明月这一代断了!否则她死后怎么有脸去见她娘南阳公主。这一招绝的是即使泉曲傲明知这是计,他也得尽力去找,明知这是圈套,他也得去钻!众人闻言,全是会意的一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燕云和明月心里却都是陡的一震,不禁对看了一眼。他们现在都已经差不多能肯定明月就是澹台明月,也就是澹台枯骨和燕明月的女儿。她自幼就被猎人魔抢去抚养,并传以武功,使她成为了一个顶级杀手。猎人魔当然不可能告诉明月她的身份,他有可能日后还要利用明月去对付天邪圣教,让她们自相残杀,他好从中获利。而明月脖子上挂着的十有八九就是高丽皇族的鹤纹玖。猎人魔不知道这块鹤纹玖的真正价值,所以也没有夺去,只是把它当作了一块普通的玖留给了明月。因为鹤纹玖上刻有明月两字,所以猎人盟的人也就都叫她明月,江湖中人则叫她明月杀手!

燕云和明月这时虽然猜到了事情真相,但此时当着泉曲傲的面却不能说出来,否则必又是一场好战!

泉曲傲这时又问道:“那猎人魔独孤傲残此时在哪里?”

东野明月哈一笑,说道:“我们怎么会知道?若是知道,我们岂不是早把鹤纹玖和澹台明月抢回来了!要知这猎人盟乃是杀手组合,在江湖上仇家甚多,哪能轻易让人知道老巢在哪里,那还不早就让人给挑了!”

泉曲傲闻言,倒也对这个回答较为满意,冷笑一声道:“那我就去把他找出来。一个猎人魔可还没被我放在眼里!”

东野明月在心中偷笑,暗道:“你快去找吧!越快越好,我们都等你消息呢!谁把猎人魔放在眼里了!我连你都没放在眼里!”只是东野明月嘴里可没这么说。

秦潇雨这时说道:“我现在已经受了重伤。此地之事已了,我也要回骊宫静养了。”

东野明月忙道:“你受了伤,在路上不安全,我和涵哥送你回去。”

夏默涵也连忙点头赞成。岳芙蓉和岳涵香急忙拜谢。她们原本还在为师傅的安全担心呢!现在既然有两位老祖宗级的绝世高手护送,那自然是万无一失了。

翟血原本也想护送秦潇雨回骊宫,可东野明月却对他说道:“我们护送潇雨就行了,你陪陪泉大宗师吧!帮人家把鹤纹玖找回来,越快越好。”言外之意就是把鹤纹玖抢回来,最好把澹台明月也抢回来,至于泉曲傲嘛,找个机会干掉他算了!这才是东野明月的心里话。

翟血心中雪亮,自然知道东野明月的意思,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他可自认为是一个很光明磊落的人啊!可是东野明月却偏偏让他去做阴险的强盗,好象故意整他似的。

泉曲傲闻言,却急忙推辞,他可不想留这么一个高手在身边监视自己。可东野明月哪里会听他的,就是让翟血死跟着他,搞得泉曲傲头都大了,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岳芙蓉这时却深情的望着燕云,幽怨的道:“云弟,前途艰险。你自己也要保重啊!一切谨慎小心为上。”

燕云颇为内疚的道:“蓉姊也要保重!令尊大人现在正在睢阳城帮助张巡大人守睢阳,不过我看他们却未必能守得住。他们粮草军械都不齐整,只要被围,再被切断粮道,他们就绝对支持不了一年。我看现在李唐王朝的将领们没有谁敢和安禄山对抗,到时必然不会有谁前去援救,睢阳城势必被攻破。虽然说‘文死谏,武死战’!但为了这样的朝廷效死实在不值,你们也要早做准备,莫要让令尊冤死在睢阳。”

对岳西风夫妇的侠者风范,燕云是十分钦佩的,因此才说出这番话来提醒岳氏姊妹。

岳芙蓉感激的道:“多谢云弟提醒,我们到时会想办法援救的。祝云弟早日功成!”说罢又对一旁的明月诚恳的说道:“云弟年轻,以后就要姊姊多照顾了。”

她已经看出燕云和明月是天生一对儿,虽然在心里黯然神伤,但出于对燕云的爱护关心,她还是说出这句话来。虽然她明知她对燕云的这份爱恋很可能没有结果,但友情却已经根深蒂固了,既然在心里爱他,就要为他着想,即使爱情没有结果也是一样。她从小在父母和师傅骊宫仙姥的熏陶教养下,心地风光霁月,连一丝一毫的自私自利也没有。

明月虽然不想和岳氏姊妹多做纠缠,但此时也颇为感动,于是用力的一点头,向岳芙蓉保证道:“我一定!”

秦潇雨虽然看出徒弟对燕云很有好感,但却也无可奈何。这种事情是干涉不来的!年轻人的事就要由年轻人自己去解决。何况岳芙蓉虽然很好,但实际上是并不适合燕云的。燕云需要的是一个有魄力、有担当、能和他共同吃苦、共创大业的得力帮手,而不是一个每天在家里等候丈夫归来的贤妻!秦潇雨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她已经看出来燕云身边的那个武功高强而又性格独特的少女才真正适合燕云,她才是一个可以帮助燕云成大事、立大业的好帮手,才是可以和燕云同生共死的好伴侣。

感情这种事也需要缘份的,并不是单纯的你情我愿就可以。

秦潇雨这时看了燕云一眼,只是说道:“好自为之,人定胜天!”

燕云心里感激这位只见了一面便全心信任他并赠他兵信神符的前辈,眼圈一红,说道:“也请前辈保重,早日康复!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一定从天堂岛活着回来!

秦潇雨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飘然离去。岳氏姊妹也抬着练红灯的水晶棺跟在秦潇雨的身后,怅然远走。东野明月和夏默涵也随之相携离去。片刻间,他们便已经走远。

燕云这时才想到他还没和两位前辈说明月的事,但泉曲傲偏偏还在场,他想说却也不能,这时也没有机会了。他真的很想告诉他们澹台明月还活着,而且就在他们眼前,但现在看来,这个秘密只有保留在以后说了。只要他和明月不死在天堂岛的话,那一切都还有机会,但如果明月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是终身憾事了。燕明月等人就永远无法找到澹台明月了。他虽然心里还恨着燕明月和澹台枯骨,但却也想让他们全家团圆,因为他可以深深的了解到明月无父无母的痛苦。他自己因为有师傅的精心照顾,虽然无父,但这方面的痛苦却比明月少得多!明月才是真正可怜的人!只是这场仇恨该如何了局呢?

东野明月等人走后,泉曲傲便也离开。翟血没有办法,只得苦笑一下,跟着泉曲傲离去,毕竟寻找澹台明月也是很要紧的事。他也只好暂时死皮赖脸的缠住泉曲傲了。此地众高手已经全都退走,他相信有怒虎在这里坐镇,料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众人此时抱拳相送,心中虽有无限感激,但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毕竟这一战死伤累累,人人心中皆被说不尽的悲苦堵塞。若不是有东野明月等人及时赶到,恐怕赤鲸帮就此消亡了。

翟血等人走后,田横岛的海岸边上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只剩下满地的死尸和沙鸥的悲鸣。众人望着眼前这血流成河的凄惨景象,心中不禁都泛起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