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信者得救
作者:卢雅娟      更新:2019-10-11 17:52      字数:2368

jennifer之所以称吴慰为“中国之星”,是因为本校有个中国留学生建的bbs,名曰荷兰豆论坛,里面常有选校花、校草的闲事。吴慰的长相在中国男生中算是比较出众的,jennifer说他是中国版的竹野内丰,但高玛丽觉得他长得清淡了些,皮肤太白,没有男人味,jennifer说他长得秀气,但高玛丽觉得男人用“秀气”形容,就如同女人用“威猛”形容一样,已然废了。高玛丽觉得同屋的小p长的比他好看:小麦色皮肤加一口白牙。但小p放荡了些,据说他小学两年级就会写“停车做爱枫林晚”的句子,到了18岁就已经练就了听女人撇尿的声音而判断出她的年龄的能力,而小p却辩解自己对女性情虽不专却也不伪,属于唐璜式人物。

这一年高玛丽20岁,荷尔蒙分泌正常,也开始对男人有了一些想法。

这一年高玛丽在荷兰一所大学读预科。

这一年高玛丽高考落榜,被高父送到了荷兰。荷兰是围海成国,有水没山,到处都是树木和狗屎,好比乡下大自然,但这里毕竟是国外,高父还是无比自豪地向他的朋友说我女儿在外国留学呢!但对高玛丽来说留学其实是流学、流放,在这方圆几百里内她就小p等三个朋友,高父寄语她:“真知源自实践。”,而她的信条是“自求多福。”

出国前高玛丽是闹过情绪的,当时她就想马上找份工作,每天穿得美美的,然后在上班的公车上遇到一个什么人,接着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她把自己的想法和高父说了,当然只说了上班的那部分,后部分遐想未提及,高父先批评了她,说她怎么就这么点志气,后又说一个小高中生有什么能耐,现在的社会竞争大,弱肉强食!且要求她珍惜眼下良好的学习环境,云云。

高父坚信知识改变命运,文凭改善命运。他最后给女儿指了两头路:一,读高复班,准备来年再战考场;二,出国留学。高玛丽的哥哥高飞了解自家妹子的的性情,向高父进言,说高复压力太大,高玛丽一旦去读准疯了不可,而高玛丽找不到任何可以站得住脚的理由,就范了,出国了。

这一年出国留学已然成疯了,和高玛丽一个中介公司办出来一共20人,最小16岁,最大32岁。小p就是她那一期的。高飞说有些嫉妒妹妹,他想出国,不过他以前成绩太好,考上了北大,而高玛丽却说出国留学生里大部分都是本国大学计划流产者,以此来反衬了哥哥的光辉形象。

其实留学真不是他们想得那回事。高玛丽们预科有10个班,大部分都是中国学生,越南学生为次。班级实现等级制,按照入学成绩分a班到j班。高玛丽和小p在e班,jennifer在b班,王静在f班。据说j班有个中国男生的在课堂上把“toiletsoap”(香皂)看成了“toiletsoup”,进而翻译成“厕所里的汤”,后被传开,并被引为经典,结果他们这一帮预科班学生的名声都臭了。

吴慰比他们早来一年,现在在读二年级的ibms(国际公商管理)。不久前他还买了一辆二手轿车。jennifer说他的人有派,车子更有派,而高玛丽对车的看法是:车子没屁股,不性感,像块黑面包。

早上高玛丽骑车上学去,在拐弯处,吴慰的那辆不性感的“黑面包”驶了过来,以惊人的速度。她正单手扶车把,另一手正托一块面包,啃着。“黑面包”和她擦身而过,她被吓了一跳,随即车子失去了重心,连人带车栽在了地上,面包脏了,手也破了,她和这个吴慰的新仇旧恨又添了一笔。

“你和他真是天敌。要不他一来,你怎么就倒了呢,我们都没事。”jennifer来扶高玛丽起身。

“冤家路窄,冤家来了路会变窄。”小p把成语新解。

当天下午高玛丽便上吴慰家去了,并非寻仇,而是寻她的内衣。一阵狂风把它吹到他家的阳台上了,她敲门,来开门的恰是吴慰。

“咦。是你啊?”他有点惊讶。

“就是我!你上面的人。”高玛丽目光向上,故做高傲。

“摆这么高的姿态?小心摔死你。”吴慰说,高玛丽心想敢情他也听说了自己摔车的事了,这男人不仅长得像女人,行为更像女人,因为传播和繁殖是女人的天职。

“哼!”高玛丽气结,进屋去阳台。

“这是私人地方,不得乱闯!”这话她本该申请专利,现在竟被他学了去。

“我找东西。”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他干笑了一声,以示对她的奚落。

这栋大楼的房间布局都是一样的,她右转进厨房,再去阳台,他未于阻拦,只是跟在她后面,她看到她的那件粉红色的内衣正躺在地上,她蹲下身子上前捡起内衣,用手拍了拍,而他依在门口看着她,说:“喂!你中文叫什么名字啊?只知道你叫mary。”

“凭什么告诉你?想追我啊?”

“这个建议值得考虑。不过请先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戴安芬。”

“戴安芬。”吴慰默念,似乎觉得这是个好名字,但一看她的手里的内衣便明白了,“哈,当我是傻子呢?戴安芬分明是内衣的牌子。”

“看来男人了解女人的内衣比女人的内心多,这是男儿本色吧?”高玛丽把手里的内衣往身后藏,感觉这是惹人遐想的物件。

他未觉失态,反驳道:“因为女人的内心比内衣隐蔽些!你不是叫酱油肉吗?怎么改叫戴安芬。女人真是善变那!”

“你!”高玛丽穿过他想走,提高音量:“话不投机半句多。”

“慢!先说你的名字才能走。”高玛丽像小鸡似的给他抓着。

“你无耻。”她大叫。

“求你还不行吗?”他无比诚恳地说。

“我真叫玛丽,高玛丽。”高玛丽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但求他让自己离开。

“不相信!准是打发我的吧。”他仍然不依不饶。

“信者得救。”高玛丽挣脱开,离去,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和人物、场地、对白都无关联,但她还是说了,大概潜意识里还是希望他相信自己的。只是世间的男男女女都太多疑了,爱情是如此,婚姻是如此,他们缺少的不是爱,而是信心。这是一种不幸。

而高玛丽和吴慰的不幸也是从这里开始的,这是2001年的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