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国新生
作者:卢雅娟      更新:2019-10-11 17:52      字数:3296

考试周到了,crb里的学生都是临阵擦枪,亮起了长明灯复习,而jennifer却仍然在夜店流连,考试那几天她突然不见了,没去学校,也没回18号。

两个星期以后她回来了,不过却变得不爱外出,躲在房间里,看起来就像一具木乃伊,说话显得哽咽,表情显得僵硬。

有一天她突然来找王静,“静,我想做人流。”她说得很平静。

“人流?你怀孕了?”王静是个心理素质极低的人,被吓了一跳。

jennifer点头,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怎么办?”

“我怕!”jennifer有些哆嗦,当她发现自己有身孕后,她开始害怕,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对她来说是一个耻辱的记号,她在酒吧认识了一个荷兰老男人,结果被他带到了家里,遭强暴,还被他关了两个星期。

那个星期五,高玛丽、小p、王静三人陪去鹿特丹打胎,医生是小p约的,他们没详细询问jennifer的因由,只当她是遇人不淑。

这家华人诊所处在鹿特丹唐人街后面的住宅区里,是家黑户诊所。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国妇女,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她的身材偏圆,不像医生倒像食堂大娘,她说:”流吗?有约吗?”

“下午两点,姓马的。”小p说。

“你们这么多人都要流吗?”她把他们堵在了门口。

“一个。”小p说。

“进来一个作陪的。”她退了进去。

“我怕。”jennifer抓着王静的手。

“我陪你,不怕。”王静扶她跟了进去。

屋子里除了挂着一面“妙手回春”的锦旗外,摆设和一般住家无异,客厅的暖气机上还挂着一件女人的内裤和胸衣,颇为碍眼。

“信得过吗?”王静寻思,但没敢说出口。

医生大娘倒很利索,已经换好衣服,道:“进去。”

艳红色是从她股间流出的死婴,王静别过脸去,不忍看。

门口遍地是烟头,小p正坐在地上在吸烟,他见她们出来,便赶紧把烟踩灭,推推正在失神的高玛丽,“我们回家吧。”

临到火车站,jennifer几乎已经支持不住了,脸色惨白如蜡,直冒冷汗。

“我抱你吧。”小p说。

“不,不用。”jennifer很倔强地说。

在火车上jennifer睡着了,她靠在王静身上,高玛丽和小p坐在对面,一路上谁也没说一句话,他们只听见火车行驶的声音,像是被擂动的鼓,敲在每个人的心里,车厢玻璃上的水雾冷凝,成了一颗颗水珠,静静地往下垂,高玛丽看着它们,感觉自己的心也是湿漉漉的。

半夜,高玛丽端了稀饭进去时,看到床单上有血迹渗出来,一翻被子,发现jennifer大血崩了。

“王静,你们快来啊!”她手里的饭碗翻落,稀薄的粥水溅了一地。

“我会死吗?”jennifer看着她,有气无力地说:“替我叫吴慰上来好吗?我想见他。”

“恩。”高玛丽飞奔下楼,按了16号的门铃,来开门的是老麦。

“吴慰在吗?”

“睡着呢。”

“哪个房?”

“那个!”他指给她,门没锁,她便推门而入。

“谁啊?”吴慰被开门声惊醒。

“快和我上去!”高玛丽把灯打开,吴慰正半眯着眼睛,呈迷糊状。

“穿衣服!快!”高玛丽一把把他的被子掀了,发现他只穿着一件三角裤。

“干什么啊?”他揉揉眼睛,以适应乍亮的灯光。

“jennifer出事了。”高玛丽凑到他面前,轻轻地说,怕老麦听到。

他起来穿好衣服,正要穿鞋。

“穿什么鞋,拖鞋,给!”

两人上楼后,小p已经拨了112,他说救护车马上要来了。

众人围在jennifer床边,“jacky。”jennifer叫。

小p把站在后面的吴慰推过去,吴慰说:“你好好休息。会没事的。”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jennifer声若游丝。

吴慰用力地点头,“你会好的,不会死的。”

“你算个屁!”小p揪起吴慰,一拳打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别打了。”高玛丽和王静拉开他们。

终于救护车来了。

jennifer看着吴慰,浮上一个绝望的微笑,接着闭上双眼,被抬走了。

jennifer出院后,萌生了回国的念头。经上次救护车那么一闹,crb里已是流言四起,关于她的事有好几个版本。

最初的版本是:jennifer滥交,怀孕,流产,送院。

再转:jennifer被人强暴,丢弃街头,怀孕,流产送院。

再再转:jennifer被人****,怀孕,再遭强暴,流产,送院。

流言就像流水,越流越脏。

jennifer最后决定在六月一日回国,她说那是一个充满新生的日子。18号最后一次聚在厨房吃饭,高玛丽做了“everything炒蛋”,小p他俩包了饺子。

“jennifer,我坦白,昨天把你的杯子摔破的人是我,而且我是故意的。”王静说。

“啊?你心理这么阴暗?”jennifer说。

“因为我买了一个新的给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给!”王静递上一个杯子,寓意深长。

高玛丽递上一瓶护手霜,说:“呵护你的手,并用它创造你崭新的未来!”

“怎么听着像护手霜的广告语。”小p打趣。

“到我了。”小p拿出一个很大的盒子,“打开看看。”大家一看,原来是一包卫生棉。

“你太缺德了吧!送这个?”众女生集体抗议。

“等下,我的祝语还没说呢!”小p站了起来,清清嗓子,“她轻轻地来了,在jennifer无力醒来的梦里,送上这个给你,给你生命护翼,呵护你始终如一。”

“好烂啊!好恶啊!还让不让我姐几个吃饭啊?”

“你这就不懂了吧,一般男人送珠宝,名贵吧?那是点缀,我送卫生棉,俗吧?但这是呵护。”小p解释道。

“谢谢你,小p。谢谢你们。”jennifer眼框湿润了。

“少煽情了,又不是倪萍大姐。”小p说。

“还记得吗?小p这名字还是jennifer给取的呢!”王静追忆往事。

“当时我特烦你,你知道吗?”jennifer对小p说。

“你好像说这楼里叫peter的比狗还多!还给我们排列,大p,中p,小p,小小p。”小p说。

“那个大p好像有30了,现在还混大一,告诉你,那个人特恶心,凡是个母的,他都要请吃饭,我们管他叫到处撒网,重点培养。”王静说。

“那培养出一个吗?”高玛丽问。

“哪能啊!他在家都有老婆的,他这叫偷。”王静说。

“你不也是个偷心贼吗?小p。”高玛丽说。

“级别不同,我这叫心灵捕手。”小p说。

第二天jennifer走了,她穿了一件大红色衣服,像是在预示这样的别离是喜庆的,“不要为完结而哭,要为曾经发生而微笑。”jennifer嘱咐大家。

小p别过脸,骂道:“妈的,和你们这帮娘们住在一起久了,我都快变女人了。”

高玛丽看他用手指擦去泪滴,递上一片面纸:“给!擦擦!”

“擦鞋啊?擦?”他把纸巾丢回给她,故做潇洒。

“jennifer,认识你这么久了,有句话我一直不敢说。现在我忍不住了,我一定要说!”小p停了几秒,说“回国后一定要减肥。”大家都笑了。

小p努力搞活气氛,末了,还拉他们在飞机大厅搞结拜。小p念叨,她们作揖。“一拜天地,二拜机场,姐妹们交拜。送入机舱。……”

“再见了!姐妹们!”jennifer向他们挥手。

小p拉拉高玛丽衣角,说:“给点纸擦擦。”

送走jennifer,他们回来时看到吴慰的车子停在楼下,“姐妹们,动手。”小p一吆喝,三人拿起石头,在车子上一阵乱画。

“毁容了!毁容了!”三人欢呼。

楼上阳台上吴慰探出脑袋,嚷:“喂!你们三个干什么?”

“干什么!干你老母!”小p把石头抛了上去。高玛丽和王静也效仿他抛石子。

“疯子!疯子!”楼上的吴慰气急败坏地叫着。

其实到最后吴慰也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把jennifer当一条辅助线,他是瞎子啊炳!对她的爱,她的深情都是看不到的,但他却听话了。

jennifer临行前对18号的室友说:“不要花时间在不花时间在你身上的人,爱只是一个人的事,爱或者不爱都要自我了断,伤口是别人给予的耻辱,自己坚持的幻觉。”也许在她选择离开的那一刻,她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