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2
作者:卢雅娟      更新:2019-10-11 17:52      字数:3620

“听谁瞎说的,没有的事,真是贸易公司。”

“安妮已经把你揭发了!”

“安妮……”吴慰寻思。

两人一夜无眠,吴慰向她坦白了一切,他说自己在帮郭小姐管小姐,组织联络之类,这也是他常常不能晚上回家的原因。同时他也处理一些文书工作。

吴慰靠在床头,抽着闷烟,眼里尽是苍凉,他觉得自己像个没落的君王,生活就是一场战役,钱是他的军队、他的武器。若没钱,房租、学费、生活费很快就会兵临城下。他和高玛丽正被生活胁迫着,回想他们同去打工的时候,一周一共是150元的收入,一个月内房租先花去300,加上电话费和车油钱,就已经所剩无几了,平常他们只带5块钱出门,而这5块钱让吴慰觉得极度不塌实,有时候男人的安全感来自钱,甚至这也是男人为了维持女人的安全感的筹码。

第二天吴慰带着安妮去找郭红云,郭红云找人把那个风流客教训了一番,并取回了照片和dv带,此外她还要求安妮离开荷兰,因为她私下接客,坏了她的规矩。不几日安妮搬走了。

吴慰向高玛丽做了表决,他决定做好最后这一批假证件就不干了,那天他又去了非洲。

高玛丽晚上回到家,突然觉得头有点晕,也顾不上写作业,便上床躺着了。半夜醒来,漆黑一片,如堕入了墨斗鱼肚子一样,还有点闷热。想到吴慰前天出差了,房子里就自己一个人,感觉没有开灯的意义,她只听到隔壁厨房里的那只二手冰箱的马达轰隆隆的作响,像是自己空空的胃在擂鼓。她抚弄手上的戒指,想起小p曾说得一句话:珠宝是点缀,卫生棉才是呵护。女人要什么其实自己心里都清楚,但男人有时候是不明白,走之前吴慰又给她了很多钱,可是生病了钱却不能当药吃。

她躺在床上有病呻吟,终于又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觉得嗓子眼像着了火似的,她想起身去厨房倒杯水,岂料一头栽在了地上,她根本使不上力气,如一只无脊椎动物,无法站起来。

她费力地爬上床,接着拨了一个电话给小p,但他关着机,他是在上课。而吴慰手机也打不通,她陷入了科技带来的恐慌,感觉关了手机她便和全世界都失去了所有的联系,现在她求救无门,即便此刻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呆呆地看着发黄的天花板,正在自我悲剧。这时手机响了,她希望是吴慰,退而求其次是小p,但其实是steven。

“hi,howareyoudoing?”(你好吗?)

“你来好不好?”高玛丽哀求道,她需要有一个人给她倒水。

“你怎么了?”

“我病了,大概快死了。”高玛丽哽咽着。

“comingsoon!”(马上来!)

steven来了以后,帮她打电话约了家庭医生,岂料被告之要2天后才能去家庭医生那里应诊。荷兰的家庭医生不来病人家里看病,而是要病人到医生家里去应诊,医生给你一个地址,到时候你再自己摸上门去。荷兰的就医制度让高玛丽无法理解,除非你病的快死了,打112求救,不然不管什么病都要预约、排期。但2天后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病死了。

“没关系,我会照顾你。”steven看出她的忧虑。

“我要喝水。”高玛丽虚弱地请求。

“好。comingsoon。”他跑开了。

“我饿,想吃东西。”不久高玛丽又提出来要求。

“好,你等下。”steven果然有求必应,许久他端了一碗粥过来,把它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接着把她扶着坐起来,“吃点软饭吧。我放了糖。”他把粥端到她面起,拿起勺子准备喂她。

“软饭?”他竟然称“粥”为软饭,高玛丽乐了。

“是啊,软软的饭。”steven舀了一勺粥送她到嘴里,“啊!”

“噗!”高玛丽一乐,嘴里的粥喷了出去,喷到了他的眼镜上。

“很难吃吗?”

“不不不。”

“那再来吧。”他喂她第二口。

高玛丽看着他脸上如此认真的表情和他眼镜上那些米粒的点缀,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生病还高兴?”steven噘着嘴,十分不解。

“我高兴是因为你喂我。”话一出口高玛丽便后悔了。就在下一秒,steven把他的嘴凑上前,吻住她。

“你……”高玛丽感觉自己受了轻薄,举起手想打他。

“你不能打我,因为我吻你是因为我爱你。”他认真地说,在他身上有种吴慰前期的味道,勇敢无畏。

“你!下次未经我的同意,你不能,不能和我对嘴巴。”高玛丽不愿意承认和他接吻了,吴慰曾经说过吻是因爱慕而用嘴真诚地接触,没有爱慕,所以不是接吻。

“对嘴巴?”

“你还说!”

steven暧昧地笑了,道:“继续吃饭吧。啊!”

高玛丽有些害怕他的率真,说不定他会爬上她的床,进而和她发生关系,然后说这是行为是因为爱自己,他会把任何的不合理的行为都用合理的理由解释,然后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高玛丽和steven孤男寡女处了一夜,却如清白如小葱拌豆腐,steven再没吻她,第二天一早他便走了,高玛丽勉强下地,她必须在吴慰回来之前,把家里steven接触过的东西都查看了一遍,特别是马桶,怕再起无谓的争吵。但是这时候steven却又折返,他来取遗落在我们家的手机。当他正欲离开,吴慰开门进来了,两人相视愕然。

“hello。”steven与他握手,但吴慰没给予回应,于是他的手僵在了空气中,好不自然地缩了回来。此时高玛丽从睡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吴慰直勾勾地盯着她,盯着她身上的睡衣。表哥事件可鉴,小p事件可鉴,高玛丽知道自己要完蛋了,或者倒霉的该是steven。她防范于未燃,赶紧走过去,对吴慰说:“有话好好说,不要打人。”

“哈哈。”他突然仰天大笑,心想你高玛丽就把我当一个只会打人的笨蛋吗?他把行李袋丢在地上,接着转身,开门,离去。

steven回头看着高玛丽,说:“他怎么了?”

“你害死我了!你走!你走!”高玛丽把他推出门。

高玛丽换好衣服,出门,她心里有一个声音:一定要吴慰找回来,向他解释,向他忏悔,向他下跪。她沿着自家去市中心的方向走去,大病未愈,冷风一吹头脑便发昏,没走都远,便觉得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厥倒在地。等她再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竟是steven。

“怎么是你?”高玛丽虚弱地问。

“我把你给救了。”steven笑得有些暧昧。

“这是你家?”高玛丽环顾四周,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地方不大,床挨着桌子,桌子挨着椅子。

“对。”steven点点头。

“你怎么把我给我弄到这里的?”

“用手抱啊。”他牵牵嘴角。

高玛丽试图起身,“我要回家。”

steven没依她,说:“还是躺着吧,明天看了医生再回去,而且你男朋友不在家啊!”

高玛丽心头一紧,执意要下床,但steven按住她,“病人不能出去。”

“我不是病人。”她扯着嗓子喊。

“你是!”

“你凭什么?”高玛丽的胸口都开始发痛,头昏得要命。

“因为我喜欢你!”他的手劲很大,按着她无法动弹。

那一天一夜高玛丽在他家度过,几乎是半软禁的形式,高玛丽数度想逃走,但他却似火眼金睛,盯牢了我,她想起来,却无力起来,她无法选择我的身体,也无法选择自己会不会生病,她卧在steven的床上昏睡,可是只消这一夜,她和吴慰的爱情便要灰飞烟灭了。

第二天高玛丽仍高烧不退,steven带我去家庭医生那里,一量体温,医生吓了一跳,以为是sars复辟。医生接着替她做了检察,高玛丽被告之是细菌感染所导致,另外严重贫血,医生填了她的医药保险单,开了几瓶药给她,steven送她回家,但没留下来陪伴,而她嘱咐他帮我把医生开的病假单拿到io(国际学生办公室)。

高玛丽拧药瓶,想倒几颗药出来,但手一抖,全撒了,散一地,她蹲下身子,把红色的药丸一颗一颗往瓶子里装,再起身,眼前一黑,跌坐在地。她肚里泪下,在心里不断喊着:“爸爸,我该怎么办?”

她的病没被耽误,所以她又活了,而她和吴慰的感情的病已然被耽误了,吴慰那天出了门,想想得问清楚,于是回到家,却发现高玛丽不见了,第二天又看到steven和他一起,他认为没有必要在去追问什么了,他都明白了。

高玛丽再见吴慰已是一个星期以后,之前她完全不知他的去向,喝酒、赌博甚至是嫖妓,她都想过,也做了相应的心理准备,这大致男人伤害自己的方式。

“我……”高玛丽酝酿了一个星期的告白或者解释全部断了线索,再见他时竟说不上话。

“我不会和你分手的!”吴慰恶狠狠地说,极尽叫嚣。

“对不起!我……”

“我来拿衣服。”吴慰恢复平静,进了睡房,高玛丽跟在他后面,他停住,把背影留给她,说:“对于你来说,我可能是某人,但对于我来说,你是我的全世界,你得明白!”

他的话勾了起前尘往事,他的母亲,他的父亲,还有他最好的兄弟老麦都离开了他的生活,他的确是孤独的。

“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我!请你相信我!”高玛丽上前抱住他,哀求道。

吴慰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们这样拥抱着,却像对峙着,僵硬如两个笨重的兵马俑,他已经把信心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