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爱情没有废笔 2
作者:卢雅娟      更新:2019-10-11 17:52      字数:2714

两人点了食物,找了一个窗边的位置坐。

“三年了,你变了。全身都是名牌啊。”高玛丽看着他,觉得他变得很精致。

“你也变,变无情了,不看我,倒先看我的衣裳!”

“我挺俗是吧,看男人先看标签。”高玛丽傻笑。

“怎么了?想嫁人了?”

“不!就是觉得你的衣服好看,你现在可是活杂志啊!”

“我觉得我应该把这衣服脱了,不然你我的话题绕不出去了。”许国富做脱衣状。

“别!我开玩笑的呢。你这次来干什么?”

“恩,这可是机密啊,你不能告诉别人,我许国富,原名许文强,为逃避上海黑帮老大冯敬尧的追杀才来到荷兰。”

“行啊!变幽默了?”高玛丽大笑。

“其实以前我也挺幽默的,只是不敢向你暴露,怕破坏形象。”

“难道现在就不怕了吗?”

“不怕,现在我觉得女孩子会赞叹我肯出丑。”许国富故意用力地吸杯中的可乐,为发出声响。

“感觉你谈恋爱了。”

“没有。”他摆手表示。

“你这不是欺骗我这个祖国花朵吗?至少你爱上某人了。”

他点头,承认了。他又说:“那么你呢?”

“我?谈过。”高玛丽把爱留给了昨天,她在心里思量,涩涩地。

“现在呢?”他又追问道。

“现在不是在吃饭吗?”高玛丽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更不想提起吴慰。

“恩,吃饭!我知道了。”他会意的笑了。

两人走出麦当劳,往火车站走去,高玛丽要坐车回家了,高玛丽问:“来到著名的性都你去过红灯区参观取经了吗?”

“去过了,昨天和同事。”

“恩。”高玛丽来了一个深呼吸,“啊,这大城市的味道就是不同。”

“什么味道。”

“冰淇淋的味道。”她指指前面的冰淇淋的车,许国富笑了,跑去买了一个冰淇淋给她。

“你怎么不吃啊?难道想和我共享这一个?这阿姆斯特丹就是不同,你才来就产生了这种龌龊的思想。”高玛丽把冰淇淋高高地举起,犹如美国的自由女神,她佯装和他出来约会的感觉。

“我牙不好,受不了冰的。”

“那你脸红什么?”

“哪有?”许国富摸自个的脸。

他俩相谈正欢,突然有人从他们后面冲了过来,那是一个黑人,他和高玛丽擦身而过,她手一抖,冰淇淋成了自由落体栽在地上,此时又有一个人正向着这个方向追来,那人越过他们,便很快追上跑在前面的那个黑人。两人扭打成一团。白光一闪,一把刀亮了出来,高玛丽还没来得及把目光避开,那刀已经扎进入了那个黑人的身体,随后他又被刺了几刀,每刀都是发了狠的,殷红的血喷了出来,洒在了路面上。

不久跑来两个警察,他们吹着哨子、举着枪,杀人者坐在地上,没有反抗,被戴着手铐带走了,而倒在血泊里的那个人身上还插这着那把刀。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没有背景的凶杀,他们不知道死的是好人或是坏人,但这样的死亡反倒让人觉得更害怕。

街上的电车没有停,停下来观看的路人也开始移走,他们也渐渐地溶入了人群,一切又跳到了几分钟前的画面。两人机械地往前走,随着人群,一直沉默着。

“他们是在拍电影吧?”高玛丽问。

“是在拍电影吧。”许国富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高玛丽又问:”他们真的是在拍电影?”

“你是对的,是拍电影。”

街上有点吵杂,有对面走来的路人,也有从背后越过他们的路人。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呢?那不是拍电影。不是!”高玛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叫嚣着。

“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和我们没关系。忘了吧。”

“我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人,他,他穿深蓝色的外套,”高玛丽眼眶里的眼泪像溜溜的珠子在打转,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她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见吴慰,他穿的也是一件穿深蓝色的外套。

“那是一个黑人!和我们没关系。”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深蓝色是魔鬼。”高玛丽喃喃道。

“忘了这些吧。以后我们都不穿深蓝色。”许国富把她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

“玛丽,做我女朋友吧。”他低头看着她。

“啊?”高玛丽刚平复的情绪再起波澜。

“你考虑一下。”

“恩。”高玛丽点点头,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回来,想了想说:“其实我没什么好的。”

“你很好,因为你会管民工叫大哥。”

“可你现在不是已经不是民工了吗?难道你还会去陈计的三元理发?”

“身份变了,但我心不会变。”

高玛丽仰起头看着天,这话如果是从吴慰的嘴里说出来,该有多好啊!有时候刻意去回避去想一个人,反而常常想起他,有时候刻意去想一个人,反而却发现自己已经把他忘记了。

许国富在他离开荷兰那天又向高玛丽提出了交往的要求,她没答应,她偷偷想过如果他是向自己求婚的话,她会答应,一场豪华的婚礼,也是一场爱情葬礼,这葬礼是给自己,给吴慰的。

爱一个人,和同一个结婚是两码事。爱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是欺骗自己,而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是欺骗大家。但欺骗自己比欺骗大家要难。

坦白说吴慰和许国富相比,逊色多了:没他的胸襟,没他的气度,没他的毅力,就说一点,如果吴慰只有5块钱,他也绝对不会去三元理发,他宁可把头发蓄起来,绑个小辫,装颓废。也就是说他的虚荣心很强,他无法过没钱的生活,而这一点也几乎是他们分手的最根本的原因,但高玛丽爱的却仍是吴慰。

周四油画考试,老师竟然不出模具,给了一个命题:“love”。

高玛丽枯坐教室,无从下笔,眼看身边的那个波兰妹已经疾笔如飞在画了,有些忧心。她瞟了一眼小方,他也干坐着,不知是思考还是发呆。她推推他,问:“干什么呢?想到画什么了吗?”

“偶在意淫中。”小方嬉皮笑脸地说。

“都什么时候了?尽说废话!”高玛丽替他着急,“干脆滚蛋吧。”

她探头看了旁边同学的作品,她在画一个母亲抱着一个婴儿,大概是想表达母爱,肃然起敬,她胡乱用笔蘸了颜色,往画纸上涂了一笔,但找不到主题,把纸一抽准备换张新的纸。

老师走了过来,说:“youcannotchangenewone!”高玛丽突然想起老师曾经说过画画是没有废笔的。(你不能换新纸!)她凝视着这抹横在中央的绿色,心灰意懒,准备随手再添几笔,画一副毕加索风格的算了,但老师在一旁注视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期望,她心虚地低下头,继续冥想。她决定把绿色描成草原,她有些缺乏想象力,老师有些失望,转身去查看别的同学的进度了。

第二个星期,成绩公布了,却大家的意料,高玛丽最高分,小方他还说老师是不是眼睛不好使,他以为自己那张类似春宫图的作品一定会过,但没有。

通过考试的作品被贴在了美术室的墙上。高玛丽的作品是一片草原,草原上有一对背影,彼此搀扶着,其中的一个人只有一只脚。

爱情是没有废笔的,她懂了这个道理,再优秀的许国富也比上她心里的那个残缺的吴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