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弘旺跟黑老爷子通电话的时候，叫黑老爷子不要着急，但是他把电话放下后，顿然觉得自己心里没有底儿，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太棘手。

杜芜菁是个什么人？那就是个杀人“魔头”。——杜芜菁在水弘旺的心目中就是这个形象！

水弘旺虽然没有跟杜芜菁见过面，也没接触过，但并非没有跟巡督府、丱陵最高行政部、丱陵最高军事部里的其他不少人接触过。从一个人的旁边去了解这个人，并非从水弘旺这儿才开始，而是古已有之。所以，水弘旺觉得把女儿水君萍嫁给杜芜菁，那简直就是助纣为虐。

水弘旺认为，甭说水君萍本人不同意嫁给杜芜菁，就是当爹的他也不同意把女儿嫁给杜芜菁。

但是深更半夜的，水弘旺把心里的话说给谁呢？水弘旺怎么阻止杜芜菁不要打水君萍的注意呢？——水弘旺在自己的别墅里从楼上走到楼下，又从楼下走到楼上，一趟又一趟，一遍又一遍，急得满头冒汗，直搓两手，时不时地还会自言自语地说一句：“这可怎么办呢？”

水弘旺的反常表现引起了在卧室里正准备睡觉的亚聪清的注意。

亚聪清在卧室里一等再等，等了好久不见水弘旺进卧室陪她就寝，她不是怀疑水弘旺另有新欢，而是怀疑水弘旺肯定有什么心事。

于是，亚聪清出了卧室，拦住了正从卧室门前走过的水弘旺。

“弘旺，你怎么回事，怎么还不休息？”亚聪清在水弘旺身后问水弘旺。

水弘旺停住了脚步，低头想了一下，心里忽然有了主意；忙回头去到亚聪清跟前，搀扶着亚聪清回卧室，又顺便反手把卧室的门锁上。

水弘旺扶亚聪清在床边坐下，搂住亚聪清的后背，看着亚聪清那张娇媚如花的脸庞，说：“聪清，我对不起你啊！”

“你说什么呢？”亚聪清微一皱眉，哭笑着问，“你有心事？”

“我对你没有明媒正娶，所以对不起你。”水弘旺歉意地说。

亚聪清低了低头，又仰起脸，看着水弘旺，说：“甭说什么对起对不起的话，你有什么心事就赶快给我说，说不定咱们俩一合计，就能把你的心事破解了。”

——亚聪清是谁呢？亚聪清是水弘旺从海外回来去到京畿那儿，在京畿那儿认识的大太监亚山高的亲侄女。

对大太监亚山高，朝廷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传说为“亚宰相”；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亚山高不是宰相，但是此人在皇上身边，话语权和办事能力，并不比宰相差到哪儿去，甚至宰相还不如他。

但是，亚山高不准自己的近亲属入朝为官；其中的缘故是，亚山高太了解朝中的内幕。朝廷内部和官府里的水太深太深；譬如，不多的一句话，却能引起杀身之祸，甚至株连九族。

不过，在照顾自己的近亲属方面，亚山高做事那是说一不二。……

亚聪清跟水弘旺的关系，亚山高知道。亚山高不反对亚聪清跟水弘旺交往，而且在水弘旺回到丱陵把芦花甩掉后，看过水弘旺叫亚聪清去丱陵的书信后，还送给亚聪清一些银两，并派人把亚聪清送到水弘旺身边。

亚聪清临去丱陵找水弘旺离开京畿之际，亚山高还丢给亚聪清一句话：“有什么事情，就给老叔我说一声。”……

但是，对亚聪清跟亚山高的叔侄关系，置身丱陵巡督府的赵奎山不但不知情，还认为，也不知道亚聪清是水弘旺从哪儿搞的一个普通民间女。

在丱陵，赵奎山不知情的事，杜芜菁更不知情。

亚山高派人护送亚聪清去丱陵，事情做得并不轰轰烈烈，而仅仅是在驿站、旅店方面行个方便而已。亚聪清跟水弘旺一接触上见到面，亚山高派去护送的人就马上撤离回京了。

亚聪清也知道水弘旺跟芦花的关系，而且亚聪清当初认识水弘旺，还是芦花从中牵的线。

亚聪清原来随父母在京畿之地做餐饮生意的。水弘旺去到京畿就是试图在那儿做生意的；但是，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不成景。水弘旺在戏园子里捧场芦花，芦花也就想帮帮水弘旺，于是就把水弘旺介绍给了亚聪清的父母。水弘旺跟亚聪清的父母熟悉后，很快就又接触上了亚聪清。

水弘旺跟亚聪清一接触上，有一就有二……；结果，有一天，“生米煮成熟饭”的亚聪清忽然告诉水弘旺：她的亲叔父想见水弘旺一面。当时的水弘旺笑着问亚聪清：“有那个必要吗？”亚聪清拿毋庸置疑的口吻对水弘旺说：“必须的！”水弘旺因此见到了微服接见他的亚山高。亚山高听了水弘旺自我介绍的情况后，觉得水弘旺跟亚聪清还是匹配的，因此就接受了水弘旺跟亚聪清的关系。但是，亚山高临跟水弘旺作别的时候，把脸色一沉，告诉水弘旺：“小子，你给我记住！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你要是敢对不起我侄女聪清，我会把你丢进蜜糖奶水缸里，让你舒服死！”

——对丢进“蜜糖奶水缸”里这件事，如果不细想，确实能让人觉得那是够舒服够惬意的；但是细想想，却足够让人恐惧。因为丢进那缸里之后爬不出来，肯定不会有好。那是一招十分阴损的刑罚！……

水弘旺跟亚山高见面后问亚聪清，她叔父是干什么的。亚聪清这才实话实说地告诉水弘旺：“他就是大太监亚山高。”

水弘旺听亚聪清一说，当时就懵圈了。但是事已至此，水弘旺后悔也来不及，只能接受亚聪清。……

水弘旺把黑老爷子打电话说的杜芜菁看上水君萍的事给亚聪清说了一遍。

亚聪清笑了笑，问水弘旺：“就这点小事？”

水弘旺说：“这事还小？君萍这孩子跟着她姥爷姥姥，从小娇生惯养，怎么可能服侍得了那么一个缺眼少胳膊的杀人魔呢？”

“女孩子早晚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只要杜芜菁对水君萍好，你管他杜芜菁是不是缺眼少胳膊呢？”亚聪清说。

“问题是，杜芜菁跟水君萍不像咱俩，相互了解后才处到一起的，而他们二人就不相互了解，杜芜菁一看上我女儿君萍，我就得把女儿嫁给他？这怎么能行呢？”

“杜芜菁是有点强人所难。要不，你让他们二人先接触一下，交个朋友什么的？”亚聪清说。

“但是，明天，杜芜菁就叫他的手下卫兵往老爷子那儿提亲去了啊！”

“那怎么办？这黑天半夜的，就是有回旋的余地，那也得等到明天不是？”亚聪清问。

水弘旺仰起头想了想，说：“也对。再怎么着急，这夜里边的，也是干着急。”

于是，水弘旺把心放下了，伸手摸摸亚聪清隆着的肚子，笑着问：“怎么样，长势还好？”

“还可以。时不时的在里边动。”亚聪清笑着说。

“让我听听。”水弘旺埋头把耳朵贴到亚聪清的肚皮上，听了一会儿，抬起头说，“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种的啥你就要啥，这还能退回去？”亚聪清笑着说。

水弘旺摇摇头，笑着说：“也对。不过，我可是有儿有女的命。”

“我又不是只会生女或者只会生男，全跟你的种子怎么样了。”亚聪清笑着说。

水弘旺皱皱眉头，说：“明天一早，我去老爷子那儿，看看做媒的杜芜菁的卫兵怎么说。”

“可以呀。君萍那姑娘很懂事的，到咱家，一见到我就喊妈，喊得还怪亲切的。她跟她亲妈分开那么早，到现在连她亲妈的印象都没有，跟个孤儿似的，我这当后妈的还能不替她操点心？”

“你是个善良的女人，我没看错你。”

“你也不错。是个有良心的好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