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我这里哭，我听着恶心。”

陆莫臣的声音低沉冷冽。

这句话一出，言亦然浑身一震！

眸子睁得大大的，眼泪往外汩汩滑落，却是失了所有的声音。

目光颤动着看着陆莫臣。

他说……恶心。

言亦然从来没有听过陆莫臣说这么重的话，用这么直接的词。

虽然从小到大，她就很清楚，陆莫臣就是这么个性格，话不多，人很淡。

但是，对她说话的时候，虽不说温柔有加，但也还算平和的正常语气。

可是现在，他居然说……她恶心。

似乎是这冲击来得太大，言亦然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这么定定地傻眼看着他。

难道莫臣哥哥知道了什么？

不，这不可能！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莫臣哥哥怎么会说这么重的话？

言亦然的心中百转千回地想着，一下子有些瑟缩，都不敢对视陆莫臣的目光了。

陆庭昌蓦地站起身来，匆匆就冲到了他办公桌前头，双手嘭一声用力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看着坐在皮椅里的长子。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你究竟在想什么？老言家和咱们老陆家是世交，言氏和陆氏更是合作多年的坚实伙伴，你居然搞他们？存心让外头的人看笑话么？”

陆庭昌的声音很沉，不难听出怒气。

陆莫臣抬眸看向父亲，眉梢微扬了一下，“搞他们怎么了？不行？”

“你！”

陆庭昌深呼吸了一口，将快要爆发的情绪压下去了几分。

“他们一家人在迪拜回来的飞机上，你就对言氏玩这些小动作，不厚道吧？等他们来了，要怎么跟他们交代？”

其实陆莫臣很清楚父亲的意思，也清楚父亲说这话的出发点。

陆家和言家的关系，着实这么多年是太亲密了。

而且陆庭昌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主儿，和言梁图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当然不忍心看着言氏覆灭。

“交代？”

陆莫臣冷冷笑了一声，“什么交代？”

“还能是什么交代？！”

陆庭昌低斥一句，目光朝着满脸眼泪失声不语的言亦然看了一眼，“这次就算是言丫头的错，和言氏有什么关系？那些照片爆出来了就已经让言氏应接不暇了，你还做这些动作，这不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么！”

“咎由自取罢了。”

陆莫臣从始至终表情不变，甚至就一直这么坐着，面对父亲的责问。

陆庭昌似乎拿他有些没办法，事实上，一直以来，陆庭昌都依稀知道，自己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的。

长子看似最成熟稳重，比起老二的不羁老三的任性，老大是最让人放心的了。

但是其实，老大才是那个最倔的。

只是一直以来，陆莫臣在陆庭昌面前鲜少有什么太尖锐的反骨。

但只要细想一下，就不难看出来，他有多倔。

初中被安排去外地读书的时候，其实陆庭昌能看出来，儿子是抵触的，毕竟年纪还小，谁都不愿意离家。

从那时候就有些变了，竟是一年到头也就只寒暑假回家两次。

期间哪怕有放任何长假，也是不回江城的。

像是矫着一根筋拧巴的倔着。

后来大学说要学医，无论陆庭昌给他联系了多好的商学院，也是不去的。

那就一定要去学医。

陆庭昌后来算是默认了让他学医了，而且a大医学院那么赫赫有名。

但忽然说要从a大医学院退学去读军医大，谁都拦不住，就去了。

老大才是最倔的那个。

“唉。”

陆庭昌轻轻叹了一口，“我知道你一直对和言丫头的婚约很抵触，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打算逼你。你爷爷和你妈，也都不赞同这件事情，这婚约的事情，是到此为止了，谁也不会逼你一定要和言丫头订婚结婚。”

听着这话，陆莫臣表情依旧，没有半分松动。

而言亦然在沙发上坐着，听着陆庭昌的话，她像是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完全掏空了。就只剩一个空壳子坐在这里似的。

像是整个人的人生目标和重心都没有了，看不见未来。

她从小就从秦雅口中知道，自己长大是要嫁给陆莫臣的。

耳濡目染久而久之，这早已经成为了她人生的目标，既定的事实。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所以，无论出现任何困难，哪怕不择手段，她也一定要排除万难，确保自己的人生，按照原有的目标前进。

她人生的目标，就是做陆莫臣的老婆。

但是现在……她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言亦然一直以来，最大的依仗，就是两家对这个婚约都很重视。

尤其是陆庭昌，作为陆家的家主，他一直很看重这婚约，眼见都已经要成了，只等她爸妈一回来，两家一起吃饭，商量订婚宴的细节，定下订婚宴时间。

宴请宾客，广而告之。

她就能和莫臣哥哥是未婚夫妻了。然后找个好日子，办一场完美的婚礼。

言亦然甚至都想好了，自己的婚纱要从米兰手工定制。

蜜月要去拉斯维加斯……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最大的依仗，陆庭昌。现在说着‘这婚约的事情，到此为止了’。

言亦然目光空洞，想到昨晚的事情……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变故来得太快了。

她眼睛空洞，声音也像是没有了任何的神采和语气。

木讷地说道，“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陷害的……昨晚我没有和其他男人发生过任何关系，我是忠于莫臣哥哥的，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下药的……”

陆庭昌听了这话，倒是并不为所动，只继续说道，“婚约的事情可以不论，但是，对言家的那些手段，你赶紧停了，听到没有？我把公司全权交给你，不是为了让你胡来的！”

“做梦。”

陆莫臣冷冷吐出两个字来，目光厌恶地朝着言亦然扫了一眼，“当初他们家背着我在背后做小动作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有今天。还有，我永远不可能娶她，无论有没有这丑闻，结果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