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江伯清悠悠醒来，石成一阵高兴：大伯，你可醒啦！医生，大伯醒啦。
江伯清见护士进来，连咳带说：咳，咳，医生，麻，麻烦你……打个电话给，给我丫头……
护士笑吟吟地说；大伯，你昏迷了三个多小时啦，醒来就好，不能激动，别急，有话慢慢说，我听着呢。
江伯清停下喘了口气，稳稳神说：告诉她，就，就说我被摩托车撞了，躺在医院里。
石成啊地一声惊呼，刚想说话，护士转身告诫，石成噤声。江伯清询问这是哪个医院？石成抢先答话：大伯，这里是市人医抢救病房。
护士瞪了一眼石成，石成知趣地转身走开。
江伯清告诉护士，丫头的手机号码是13952699108，护士重复了一遍。
江伯清抬头看了看，指指不远处的石成，护士会意，让石成先出去一下。江伯清看到石成离开，才小声嘱咐：医生，你让我丫头快点来，那个骑摩托车的还在这里，还请你看好他，千万别让他溜了。
护士点点头：大伯，你等着，我到值班室给你打。
江伯清长吁一口气：这下我放心了，谢谢啦。
石成站在走廊里，心里那个堵哟无以言表，甚至想一走了之。既然老头已经醒来，跟他家里人已经联系上，自己可以放心离开。伤者认准被摩托车撞了，那个替他作证的大伯说不准是怕多事，借上厕所溜了，到时候自己是百口莫辩，麻烦，不，是冤案缠身，何苦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走！
石成往外走去，身后一声“请留步！”，声音不大却威严，石成似被施了定身法，定定地立在那里。护士喝令：你这人就守在这里，不准离开。
石成恼了：我犯什么法了？为什么不准离开？
护士不容置疑：伤者已经指认你驾车撞人。
走廊里已经聚拢了一些人，纷纷指责石成肇事走人不道德，石成百般解释都无济于事，气得一屁股坐在排椅上只是呼呼喘气。护士对保安老周吩咐几句，老周点点头，挨着石成坐下。石成看着老周警觉的眼神很不舒服，站起身就走，老周一声断喝，石成抬起头高声说：你放心，既然赶上这事，你就是赶我也不走，做人要讲良心，伤者家里人不到，我决不离开半步。我就不信了，这事会弄成冤假错案！
石成索性重新回到病房，又看到保安老周在走廊里踱步，时不时的朝里面探头，真是哭笑不得，想起谍战剧里的场景，不禁哑然失笑，把我当什么人了？也难怪，就是这个老头讹上我了。瞬时，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看躺在病床上的老头怎么着也像个无赖。可再怎么着，也不能跟一个老者计较呀，何况还是刚受伤的老人，石成强忍住火责问：大伯，你刚才说是被摩托车撞了？
江伯清冷若冰霜：明知故问。
石成头皮一阵发麻：什么？你确认是……我撞了你？
江伯清一口咬定：不是你是哪个？
石成急得几乎跳脚：哎呀，大伯，你冤枉好人啦！
江伯清乜一眼：嗯，好人倒是个好人，就是有点不地道，自己做下的事都不承认，谁还相信你这个好人？
石成恨得牙痒痒的，嘀咕一声“顽固不化”。老头顽固不化，总不能跟他吵一架呀，能解决问题么？还得耐下性子解释：大伯，当时我骑着摩托车，从后面过来，看到你摔倒了，就赶紧下了车，把你扶起来，还是我送你上医院来的呢。
江伯清感到理所当然：唔，那是你应该做的，你撞了我，再不送我上医院，良心上过得去吗？
地上不平，赌咒不灵，可是石成竟也赌咒发誓了：大伯，确实没有撞到你，我赌咒……
江伯清：哼，赌咒发誓有什么用？现在，有的人摸屁股三个谎，脸红都不红，我拿什么相信你？
石成哭丧着脸，几乎要跪下来：大伯，噢，大大爷，老爷爷……
江伯清别转过头：叫老祖宗都没用，你给我好好儿呆着，等我丫头来了再说。莫明其妙，你没撞人，还送我到这儿来，有这好事？我是你什么人？
石成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嗳呀，大伯，我……咳！跟你讲不清！反正你女儿马上就来了，我还有急事，先走啦。
江伯清：嗳嗳，你别走哇！还想溜？医生，医生，肇事者要溜！
护士闻讯而至，拦住石：嗳，我说你这人，既然没有撞人，为什么要溜？你把这位大爷送来，又是挂号又是拿药的，搭上好多钱，为什么？他是你爹？还是你老丈人？
石成摇摇头：素不相识。
护士撇撇嘴：要么你是活雷锋？嘁，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事到当头成缩头乌龟，算什么东西！
石成急得语无伦次：咳！这，这……咳，我有证人！他去上厕所了，我去叫他来！
护士沉下脸：你想借故开溜？没门！阎罗殿上卖假药，糊弄鬼哩。
石成一脸真诚：真的，我没骗你，就是跟我一起送伤者到医院的那个人。
护士一脸疑云追问：他姓什么，叫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
石成回答不出，只是吱吱唔唔：我哪晓得他姓什么呀？就是，就是……方面大耳高个头，嘴上有颗痣的那位大伯。
护士吩咐老周到厕所里找一下那个人，不一会，老周急匆匆跑过来说，厕所里根本没人。
江伯清急了，挣扎着坐起身说：医生，他们是一伙的，在耍弄花招，想溜！
护士杏眼圆睁，厉声警告石成：你给我好好呆着，等大爷家里来了人再说！要是再使奸耍滑，我们就报警。
石成仰天长叹：唉，黄连水洗头，自寻苦脑（恼）！这下好了，烂麻绳扣住活鸽子。完了，完了！
江伯清怒目而视：你别咒人！什么完了，完了的？我完不了！
石成苦笑：大伯，跟你真讲不清！
护士让老周看好石成，老周“请”石成到一间屋里喝茶休息，石成急了，说我有要紧的事，坚决要走，二人发生争执牵扯，医生、病友等纷纷围上前来指责石成，石成成了众矢之的，既解释不清，更脱不开身，心中只是骂那个随他一起来的老头不负责任，撂下他处于尴尬境地，这无头的案子怎么了？他想到了那个叫唐玲玲的发廊妹，现在只有她能解开这无头案了。
想什么来什么，唐玲玲及时赶到，石成如同见到救星，两眼放光，欣喜地大喊：唐玲玲，可把你盼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