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山路漫漫,来个同伴!
作者:静沫人生      更新:2020-03-24 18:34      字数:11126

蓝叶领着两侍卫翻山越岭,走过了二白山。直接进入远离甫城两座城池的盘西。

“从这下山,到哪儿?”

一侍卫笑答,“军师,怕是到了盘西了。”

另一侍卫起哄,“到了盘西就好了,说不定我们还能赶上午膳。”

蓝叶轻描淡写地瞟了两人一眼,“你们有银子么,吃饭?”

两人尴尬地咧嘴,“有,但不多。”

蓝叶大方地兜兜衣裳,“嘿嘿,没关系,我有,还很多呢。”指着现在眼前的暗影,“到了后,我们去酒楼吃顿好的吧。”

两侍卫兴奋地挠了挠头。

三人拿着木棒,在山中疾行。几人到得晚上,就在山中生火歇息。一到白天,就开拔。因为有一日,下过雨,山中枯叶淋漓湿漉,不大好走,遂每人拿了根木棍,以此当拐杖前行。

“军师,前面有河,我去给你弄点儿水吧?”有人毛遂自荐地折了芭蕉叶,去给蓝叶打水。

蓝叶看前方水流清澈,便点了点头。

喝够了水,歇了会儿脚。几人就又前行了。

约莫晌午,就到了盘西。

三人落坐在酒楼里,点了些酒菜。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为了让店小二不生出怀疑之心。蓝叶特地提前支付了银钱。

看着楼中来来往往的客人,蓝叶笑问,“小二,你们这店里的生意不错啊?”

“呵,平日里,这一楼万万坐不到的。这是赶趟来了一群江湖人。”小二恭敬地解释,“不过,说来也怪,他们吃完了饭,倒也不走。”

蓝叶眼睛一扫,看着窗外那空座位上摆着的几副碗筷,“那,那桌子上什么人都没有,怎么还摆了好几双碗筷。”

小二咧嘴轻笑,“呵呵,姑娘,刚那儿还有一位公子呢。不知这会儿去哪儿了,不过平日里,他都像姑娘一样,先给了银钱。然后只叫我,将饭菜给他上好,他有时间就回来吃。”

“哦,这世上怪人就是多。”蓝叶啧啧舌,继续品酒吃菜。

不过蓝叶清楚一点儿,这不是她该管的事儿。

拿着筷子,刨了两口饭,“等吃完了,我们就赶快上路吧。”

两兄弟俩点头,“好。”

正吃在兴头上,窗户那座位上,突然跳下一个人。此人雪白色的衣衫,手中握着一把血骨扇。

四周杀气腾腾,有两桌的人见窗前的位置人有了人,怒地放筷,“公子,他来了?”

“回来了不好么,正好有机会收拾他!”此人阴阴柔柔的声音中透着妩媚,“哪,追了他几天,可是不容易。”

“小二!”啪,折扇大开,那男子轻快的声音尤为熟悉,“饭菜冷了,重新热一热。”

蓝叶倾耳去听。

小二滴滴答答地跑过去,快速地用托盘收了菜,“公子,请稍等。”

风自轩窗拂进,吹得酒帆乱飞。然那白衣公子却在这危险之地,大开自己的折扇。

折扇上,枝枝沁血红梅。

蓝叶扭转目光,随之脸色柔和,她对着同桌两兄弟道,“你们先吃,我去会会老朋友!”

就在起身的刹那,已有两桌人汹涌而至地朝着雪梅公子奔去。气势恢宏,轻功施展,如同水上飘。

“我去,这么多要杀了你的人啊?”蓝叶朝着雪梅公子大喊。

听声儿,雪梅公子一怔,悠悠转目过来,眼神平和泛着七彩,“你别过来,我过来找你。”血骨扇一扔,呼呼像把扫把,将那冲上来的人扑扑扫开,露出一条直通蓝叶的羊肠小道。

四周之人,像是被狂风扫在地面。还未站起,那白衣公子已经来到的蓝叶的面前,并且平和地说了句话,“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到的。”

蓝叶倾头,“你走的大路?”

雪梅公子点头,“是。”

“那你经过甫城了?”

雪梅公子微微一笑,“对,经过了。”

“那你没遇到杀、手么?”

雪梅公子这下却木讷摇头,“也许我很幸运。”轻拍上蓝叶的肩,说出来的话比承诺还要深情,“不过,他们若真敢来,我必定替你解决了他们。”

蓝叶傻笑,鞠躬,“真若如此,那我就感激不尽了。”对视了数眼,她才转眸问,“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你?”

“逍如门的弟子!”雪梅公子眼神露出不屑,“不足挂齿。”

“可我看他们来势汹汹,这么跟着你,恐怕不大好!”蓝叶摸着下巴。

雪梅公子误以为蓝叶在担心自己,激动地说,“别担心,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我也没担心啊。”蓝叶笑逗,“我是害怕你会连累我!”

听言,雪梅公子一时尴尬不言。

蓝叶拍了拍眼前的人的胸膛,“哈哈,我说笑的,你还当真了?”

脸上愁意渐散,雪梅公子不解,“蓝姑娘就是喜欢说笑?”

“不,只喜欢跟你说笑话而已。”蓝叶眨眼**着说。

“好了,把他们解决了,我们一起上路罢!”蓝叶指了指后边的那些人,“反正闲得无聊,我可以帮忙。”握了握手,摇了摇头,就飞奔而出。

一个影子在众人中间打转绕圈,十分钟后,倒地的倒地,抱脚的抱脚。

回到雪梅公子身旁,蓝叶用手背拍了拍肩膀,“怎么样,我厉害吧?”

“蓝姑娘武功高强,雪梅甘拜下风!”雪梅公子故意谦虚着说,“从盘西过云耳,再到光伏,最后到同今。再翻一座山,就可以到东越国了。”

蓝叶立马吭声,“东越国的人强、占流云国哪几座城池?”

“西同和平今。”雪梅公子说,“这两座城池若非地形原因,恐怕很难被攻下去。”

西同和平今地处平原地带,四周无屏障,难守易攻。

“那我们去东越国,会经过那两座城池么?”蓝叶眯着明亮如星的眼睛看着雪梅公子。

雪梅公子犹豫了下,回答,“如果走山路,就会遇到。”

蓝叶立马下决定,“那好,我们走山路。”

雪梅公子疑惑,“为何,走山路会比官道绕,蓝姑娘,你……”

“反正都是去东越国,如果能趁着时间,看看西同和平今的地形,说不定回来后,就可以想办法夺回来?”

“奉命镇守两座城池的人,你可知道是谁?”雪梅公子以往就派江湖中人打听过。

镇守两座城池的人,是东越国的平卫将军黄泉黄老将军。

这黄老将军占领两座城池以后,对百姓格外地好。所以不出两日,城中百姓就心甘情愿地在城中居住。

所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东越国的武臣对于百姓的安抚工作,做得很好。

流云国的百姓,都快忘记自己是流云国的百姓了。

蓝叶摇头,“管他是谁,占了人家的领土就得还回来。”

“那好吧,我们就走山路。”雪梅公子的心里似有一股暖流。因为他口头上觉得那黄泉老将军厉害无比,可心里却也有想要挑战的意思。

同自己的心上人达成共识,那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三人的旅行变成了四人,行走得再困难,也觉得幸福多了。蓝叶不时跳上树,摘点儿水果解渴,不时又逗趣山中的动物。

一晃一晃地,四人就走了大半的路。约莫黄昏时分,遇到了条湖。

盯着水中那沉默在侧的倒影,蓝叶一时兴致上头,拨了水撒在了对方的身上。

雪梅公子跳开,却没避过那萦绕在身的水滴。想要发火,回转头,却看到那张精致可爱的笑脸,“喂,雪梅公子,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哪,你出神很久了?”蓝叶凑近,觑着雪梅公子的血骨扇,“你扇子可真特别,能借给我瞅两眼么?”

这把血骨扇是无缇门的师父所赠,赠时,特吩咐,不能借给任何人。所以这么多年,雪梅公子的血骨扇若是到了旁人的手里,那必定要见血光。

然而,雪梅公子却毫不犹豫地将扇子递出去,“当然可以。”

蓝叶接过,将其打开,抚着那梅摸了摸,“这梅真的是血画的么?”

雪梅公子并未否认,“对!”

“那你画好后,应该就不需要再画了吧。”蓝叶揣测,“那么也就不需要血了吧?”

“不,这是把血骨扇,只要鲜血浇灌,才不会生锈和损坏!”雪梅公子耐心地指了指那上面绣着的梅花,“它好看么?”

蓝叶点头,“好看是好看,可是你每一次做生意,都要别人的血,感觉有点儿残、忍。尽管十分公平。”

“这血骨扇只认自己主人的血!”雪梅公子用这样一句话否定了蓝叶口里的残忍。

事实上,血骨扇到现在为止,都是用雪梅公子自己的血液浇灌的。他之所以定下以血换问的交易,只是因为这样可以成为一个渗人的交易。

人少了,他也就神秘和轻松多了。

“哦,原来你是吓我们的啊。”蓝叶趁其不备,一把拉过雪梅公子的胳膊,“那你每次在这里割一刀,一定很痛吧。”

雪梅公子轻轻摇头,收回胳膊,“习惯了。”

蓝叶见他有意避开,也不多说,就另折了话题,“哪,我去东越国找老爹,你又去东越国干什么?”

细水长流声,清脆悦耳。

“我母妃要见蓝崇丞相,所以我必须将蓝崇丞相带回去!”雪梅公子找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覆盖了自己的心事儿,“所以我想着和蓝姑娘同行!”

“哦,是这样啊。”蓝叶不再继续,只望着青青水面,“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到东越国了。”

“好,走吧。”

一时不想走路,蓝叶故意装嫩,“哎呀,痛,痛死了。脚后跟磨伤了。”

雪梅公子着急地蹲下来,“严重么,痛不痛?”

蓝叶猛点头,“痛得要命。”

“那还能走么?”

蓝叶傻乐,“不能。”她为的就是偷懒,让人奔,“你人高马大的,可以背我走一段么?”

雪梅公子蹙眉,思量许久,才俯身蹲下,指了指后背,“上来吧!”

“呀哈,好嘞,试一试!”蓝叶爬上背,抱着雪梅公子的脖子。

底下的人问,“抱好了?”

蓝叶拿脸挨着雪梅公子的脊背,低声道,“你人还挺热心。”

“我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热心的!”雪梅公子猝不及防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呵,那我挺幸运啊!”蓝叶单手抱着身下之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却在向身后歇在他处的兄弟摇,“喂,我们该走了?”

那两兄弟看见,呼了声,“军师先走,我们就来!”

踩在枯叶上,蓝叶贴耳问,“雪梅公子,你是怎么知道天香楼以前的老板叫罗云裳的?”

雪梅公子不隐瞒,“有人同我说过,我也找人查过。”

“那除了我和摄政王,以前可还有人找你问过那个人么?”

“有。”雪梅公子停步,目光转向蓝叶,“你父亲,蓝崇丞相曾经来问过我。”

“我老爹?”蓝叶听完,不觉怀疑了,“这么看来,那罗云裳果然是老爹的恋、人,桑华将军就是罗云裳的儿子。”

“桑华将军是罗云裳的儿子?”雪梅公子闻言,有些吃惊,“蓝姑娘如何知道?”

“因为小寒寒查出来的啊?”

“蓝姑娘说的是东越国的摄政王?”问这句话是,雪梅公子脚步停了。寂静无语,耳边只掠过风声,“你……喜欢他?”

“噗!”蓝叶咋乎,“只要是帅、哥,我都喜欢。你不也是帅、哥么?”此刻的蓝叶还没爱上任何人,所以她说话总是胆大包天。

雪梅公子闻言一喜,搂着蓝叶更加用力了,“坐好了,蓝姑娘,我可要加速了。”

蓝叶拿手抚了抚雪梅公子的额头,笑得发痴,“你明知道我是骗你的?”

“什么?”雪梅公子狐疑。

“我脚没有磨伤,我就是偷懒,不想走路啊。”蓝叶误以为对方早已发觉,“你看出来还背我,可真是好人。”拍打了下对方的肩膀,“好了,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说着,扭动着身体已经跳了下来,“如果下回你累了,我也可以背你走!”

雪梅公子出声打趣,“蓝姑娘应该背不动雪梅?”

“应该,呵呵,一定!”蓝叶打脸充胖子,朝着后背比划道,“但我可以用力地背啊!”

二人对视,笑得发神。

身后两兄弟也快步追了上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四人来到了一处山凹。四处林木如深,像一个盆地,被团团围住了。

“这山路可真够陡的?”蓝叶擦了把汗水,“不过挺适合打伏、击!”

“伏、击?”

雪梅公子两耳轻颤,忙叫住三人,“先等等。”蹲下,捡起一个石子,朝着前方密林的草丛里扔去。扔去时,力道极大,石子摩梭着绿叶,像个跳棋,狠狠地跨过。

里间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啊!”就这样,当即有人暴、露了。一旁的兄弟吼,“将军,咱们的兄弟脑、袋出血了。”

这会儿,四周才跳出五十来个身穿着铠甲战衣的士兵。为首的一人,容貌清秀。但头发凌乱,脸上土渍斑斓,脏兮兮的。裤子灰扑扑的,还有漏洞。

其他的士兵,有的铠甲都破了,沾满了许许多多的灰。有的袖子断了,便露出那截满是伤疤的胳膊。

雪梅公子一眼瞅见为首的那位身穿红衣铠甲的男子。

他们手中拿着的那面军旗,虽然在狼烟里毁灭得不成样子,却依然矗立着那一个大大的黑字。

此字,代表着流云国,是一个云字。

“庞真将军?”薄唇微动,雪梅公子大喊了声,就轻脚一踮,飞了上去。

庞真将军定睛一看,方知此人是送去澜沧山的皇子,“你……你是六皇子?”

雪梅公子微微点头,“师父为我取名雪梅。”

“真难得见您一面!”庞真今年三十五来岁,比雪梅公子大很多,所以说话,也有种长辈见小辈的意思。

雪梅公子绷紧眉头,看着此处状况,不觉怅然地问,“听说西同一战,死伤无数,庞真将军怎么会……”

“哎,不说了。都说我庞真怕死投降,哪里知道我死守在这山里,是要同那卢云拼死一战呢!”庞真将军是个武人出身,说话豪放不羁,“哎,只可惜,现在我们弹尽粮绝,只能在这深山里养精蓄锐!”探了脑袋,往底下一瞥,神思恍然清明,“那……那不是蓝叶军师么,她……她也来了?”

蓝叶摸摸头,暗道,自己的名声还真好。一踮脚,也奔上山头。

“你也认得我?”手指屈向自己,他迷茫着说。

“军师,你的威名,我庞真又如何不知道,这次你来,是助我一臂之力的吧?”庞真端详着她的目光,“此次西同,若有军师相助,我们这五十个兄弟就算再次奋力一搏,又有何妨?!”

蓝叶尴尬地咳嗽一声,望向雪梅公子。雪梅公子替其解释,“庞真将军,我们此行是去往东越国,待我们接回了蓝崇丞相,再来相助?”

那庞真将军一听,点头表示理解,“好,我庞真就再此地卧薪尝胆,等着军师和六皇子凯旋,然后一起打西同!”

蓝叶握住对方的手,“庞真将军,那就多谢你在此处稍作等待了。”

雪梅公子看了看山头,面色苍白,他关切地再问,“此处荒郊野岭的,你们是如何度过的?”

“我们都是军人,什么日子没过过。”庞真将军仿佛因为二人看到了所谓的希望,“再说,为国效命,本就是我们的职责。”

“庞真将军,你父亲也不相信你会投降呢?”蓝叶想起那日殿前,一众大臣污、蔑她,唯有一胖乎乎的朝官说城池之事儿,她便深有印象。

庞真将军惊喜,“父亲他老人家相信我还活着?”

“不!”蓝叶摇头,“庞大人是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孬、种!”她向着庞真将军竖起大拇指,“庞真将军,我蓝叶佩服你!”

庞真将军不好意思,“军师过奖了。”

蓝叶也学着抱手,“不,庞真将军过奖了。”而后手臂向山下一甩,“那两个兄弟就是为了参军来的,庞真将军,你先替我管着吧。”

那两兄弟似也赞同,爬将上山,就向庞真将军跪拜,“庞真将军,请受属下一拜。”

庞真将军把两兄弟俩拉起来,心悦地笑了。

四人旅程就此成为两人旅程,但幸得二人脚力好,攀爬不成问题。

穿过山路,又走小岔路。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便路过了西同和平今。当然因为他们二人不曾止步,所以也不知道西同的城门之上,悬挂着蓝崇丞相的尸、首。

山里的夜色如水,翠意的绿草上还散着露水。蓝叶抱脚,靠在树后。

雪梅公子在空旷的地方,搭了个火堆,“今日将就一晚,明日我们就到同今了!”

蓝叶轻点头,“那就好!”感觉到冷,又往四周挤了挤,“哎,你说,东越国皇帝根本不可能被说服,那老爹又会做些什么呢?”

“东越国陛下不会甘心归还城池,所以丞相大人定会吃一回闭门羹。”雪梅公子拨着火堆说,“但他们不可能会让丞相大人回去的,因为这样,才可以达成他们的计划。”

蓝叶睿智地倾头,“你是说,他们要利用老爹为饵?”

“对,如果丞相大人待在东越国,迟迟不归,那么父皇必然会派人去查探原因?”雪梅公子分析着。

蓝叶想了下,有些糊涂,“既然你父皇会担心老爹,何故让他去做这个注定不会成功的事儿。莫不是他想让老爹故意为饵,以此挑起两国交战。那……那老爹会不会……”

雪梅公子一把握住她发抖的手,“相信我,不会的!”

“真希望这只是我的猜测!”蓝叶这样安慰着自己。可从流云国离开的时候,她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虚无的梦。这梦让她迟迟不敢睡觉,因为畏惧,所以不愿做。

“天色不早了,你先睡会儿吧!”雪梅公子回看四下的凄凄暗夜,“别害怕,我守着。”

蓝叶摇头,目光盯着熊熊大火,“睡不着?”燃着的火将她瘦弱的身影折射出来。包括那挥之不去的愁意。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蓝叶嗯了声,“好,你先讲,我听听好不好听。”

雪梅公子就静静地开讲了。

他说,有一个小男孩,下雪的时候,总会想要堆一个雪人,一有雪就堆,一有雪就堆。慢慢地,堆雪就成了习惯。有一次,他堆了一个人,但是还没摆在那里几天,天就晴了。为了自己堆的雪人不要化,他就将挖了个坑,将雪人埋起来了。同村的同伴就总笑他,说他是傻子。讲完,又看蓝叶,“蓝姑娘,你说,他傻不傻?”

“傻,这我倒没觉得。你想,如果他真傻,何必将自己堆的雪人埋起来呢?或许……他只是比旁人更加单纯善良,觉得大地上的任何一个生物都有生命,所以才将雪人埋起来,以此结束它短暂的生命!就好像,掉落的花,它们在枝头呆着的时间也只是一两日的时间,而它们从枝头掉落下来,可能就是生命的永恒!”蓝叶往雪梅公子的身旁再挤了挤,“哎,雪梅公子,这个男孩是你么,你可真是心善?”

“不,不是我。”雪梅公子摇头,“这个男孩是曾经的太子殿下。”

“曾经的太子殿下?”蓝叶狐疑,“不是萧沐离?”

“他是萧沐垣,当初的三皇子。”雪梅公子苦笑道,“从小,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同我说笑的皇子!”

“那他现在在哪里?”

“死了!”雪梅公子惆怅地望向夜色,“死于皇宫里的争斗,死无储君之间的争斗!”

蓝叶看到,暮色里,对方那隐隐约约的脸庞掉下无助的泪来。

“死的时候,他曾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小的时候,之所以把雪人埋掉,并非是因为他同情大地万物。而是他觉得,有时候自己就好像那雪人,能够永恒灿烂的,不过那么几天时间,待得天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雪梅公子停了半晌,抽噎道,“不过我比他幸运,母妃不希望我夺储,便将我送到澜沧山习武。这……或许就是我活到现在最根本的原因!”

“不要难过了,你这么热心这么善良,才不会死呢。”蓝叶出手握住他的手腕,打气道,“夜色深深,你讲这么悲伤的故事,我可是睡不着的。”拍了拍膝盖,“哪,还是我给你讲一个吧。听好了啊。”

蓝叶胡诌了一个搞笑的故事,逗得雪梅公子愁意渐消。

事儿后,蓝叶问他,“好笑不?”

雪梅公子开怀,“蓝姑娘,我好多了,多谢你的安慰!”

“呵呵,我们可是同伴,必须得互帮互助!”蓝叶给了雪梅公子一拳,“好了,傻瓜,睡觉啦。”

……

一夜好眠。醒时,雪梅公子已经拿了水果递给自己,“哪,吃点儿东西。”

看着水蜜桃,蓝叶笑了,“我很喜欢,多谢了。”

对方伸手朝向自己,“走,出发吧!”

蓝叶伸手握上去,“多谢!”一把拉住手,她扑腾了下裤子,站了起来,“果然野外住着不舒服。”

“那下次不住野、外!”雪梅公子像下了一个承诺。

“冷不冷?”他又问。

蓝叶摇头。

二人嘘寒问暖地从山里开拔了,走到正午时分,就到了山下,穿过入东越国的羊肠小道,便可步皇城进入帝都。

“我这东西会不会被搜出来啊!”蓝叶摸出身上的银钱,思了下,就蹲在地上挖坑,“我要把这些东西包好,埋在这里。”

雪梅公子笑她,“回来的时候,还能找到么?”

“总比被搜完了的好?”

“那如果进城,想吃什么呢?”

蓝叶上下打量他,“你不有么?”

雪梅公子,“……”

……

经过城门时,二人确实被简简单单地搜了下身。入了帝都,看着四下光景。蓝叶又特别痛恨起自己将所有的银钱都埋了起来。

步子停留在包子铺,蓝叶垂、涎、欲、滴,“我要吃这个!”

“呵呵,相公,给你夫人买两个吧!”那小贩赶紧支生意。

雪梅公子喜欢这称呼,就大方给了钱,买了好几个包子。

蓝叶接手,“谢啦,夫君!”她高兴吃东西,哪里在乎什么名声上占了什么便宜。而且她觉得,雪梅公子长得似也不差。

吃饱喝足后,蓝叶换了身衣服,就从店里出来。出门,拉了下自己的衣裙,“怎么样,好看不?”

蓝叶所穿的裙子,露肩露肘。那裙子是雪白色的裙子,只是下半身的裙摆上刺着金黄色的小花。腰前,一条刺着菊花的金黄腰带。一条白纱臂帛搭于腕前。

远看,胜似出尘美人。

近看,恰那菊花仙子。

雪梅公子抱着双臂,瞅她,“你这样穿,我倒有些不认识了。”

“呵,那是,我也是大美人,好不?”蓝叶转了个圈,拉着雪梅公子的胳膊,就往楼下拖,“等我们吃饱了以后,再去找人。”

“好。”雪梅公子点头一笑。

因是帝都之城,大多吃饭的人又有很多,所以蓝叶和雪梅公子的衣着并没让旁人起疑。

只是,蓝叶刚要吃,就有些焦虑不安,“我光吃饭了,忘了正事儿。”

雪梅公子放下筷子,也道,“什么事儿?”

“东越国又没熟人,怎么打听老爹的事儿呢。”蓝叶忧心地说,“小忧忧倒是回来了,可我也跟她联系不上啊。”

雪梅公子覆盖着他的手,笑着挤眉弄眼,“此处,倒是有一地,我们可以去。”

蓝叶凝眉,不信,“雪梅公子东越国还有朋友?”

“一会儿去看看便是了。”雪梅公子偶然想起来,去往澜沧山无缇门拜师学艺的,有一师兄,名叫扶白。他家世代都是书香门第。此番前去,说不定可以打探出来点儿消息。

扶白有一弟弟名叫扶云,同扶白长得格外相像。只是扶云身体弱,不擅武,只主文。才学横溢,颇有出息。

雪梅公子带着蓝叶到得扶府,止步。

“走,我们进去。”

蓝叶指着两字,看了会儿,暗想,终于遇到了姓扶的人了。

“我们突然造访,他们会不会因为我们是流云国的人,就不让我们进门啊!”蓝叶担忧。

“不会的。”雪梅公子解释,“若真有如此想法,当初何必将扶白入流云国,拜入无缇门下呢。”

“哦,也对。他们不可能这么糊涂。”蓝叶想了下,心放宽了。

叩了叩门栓,便有一个身穿泥黄色衣服的小厮开了门,“二位是?”

“请将此物交给扶老爷。”雪梅公子从腰间摸出一封书信,转交给里边的仆人。

蓝叶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禁打听道,“刚刚你给他的是什么东西?”

“扶白公子命我转交给扶主老爷的家书!”雪梅公子笑答。蓝叶贴耳,揣摩,“不会又是你代笔写的吧?”

“怎会,如此大事儿,我如何敢胡作非为?”雪梅公子抱屈后,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蓝叶的眼睛,“还不高兴雪梅当初戏弄之过么?”

“当然了,你那次可是让我成功入了套。”蓝叶咋舌,“我的身份怀疑来怀疑去,是很纠结的,好不?”扁扁嘴,又放缓了心情,“不过还好,你当初良心发现,没有告诉你父皇?不然我会非常尴尬。”

雪梅公子对当初的得罪之处表示抱歉,蓝叶便也没小气地记恨。

里边的扶老爷看了下家书,确认是大儿子扶白的字迹,才让人将蓝叶和雪梅公子请进去。

入的正厅,叫人看了茶。

“多谢两位将吾儿家书带给我们!”扶老爷拱手对雪梅公子和蓝叶二人表示感激。

蓝叶摇摇头,手指着雪梅公子,“不用感谢我,是雪梅公子的功劳。”

那扶老爷一噎,目不转睛地盯向蓝叶,见她柳眉明目,皓齿白肤,又有着动人的樱桃小嘴和纤细的身材,不觉微微荡漾。再瞧她那身雪色菊花的衣裙,不禁觉得活泼可爱,妩、媚动人。

“这位是?”

蓝叶自己介绍,“我叫蓝叶,扶老爷可以叫我蓝姑娘。”

“哦,是这样啊。”扶老爷依旧非常客气,“不过蓝姑娘能来跑这一趟,我们也非常高兴。”

雪梅公子知蓝叶心在旁事儿,所以连忙进入主题,“扶老爷,此次我二人到访,是有重要的事儿向您打探。”

扶老爷眉头紧皱,关切道,“不知两位是有何事儿?”

“此次我二人前来,是想打探来自流云国的蓝崇丞相的事儿,不知……”

扶老爷有些困惑,“朝廷之事儿,老夫还真帮不上忙。不过……小儿同宫中皇子颇有交情,或许可以让他帮忙打探一下。”嘱咐身旁的同坐的妻子,“夫人,你去把云儿叫过来,就说贵客来访!”

那老夫人点头后,被丫鬟搀扶起身,就向着后院行去。这扶白此刻正坐在书房里看书。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所以他说话语气极慢。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如同向日葵般,充满着勃勃朝气。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没有病,而是为人平和。

“呵,这地方也太空旷了些!”扶云看着面前那宣纸画就的山水画,研磨立刻补了一笔,画了只飞鸟。

“云儿,云儿……”

熟悉慈祥的声音拉回了扶云的思绪。

他放下笔,出门迎接自己的母亲,“母亲,找我有事儿?”

“你父亲叫我来找你,今儿个啊,有客人来了。”老夫人拉着扶云的手,神神叨叨地交代,“好像是从流云国来的。”

“是么,大哥哪边儿来的?”扶云搀扶着母亲,就同去大厅,见那两个敌国来的人。

入得厅前时,蓝叶瞟眼过去,只看得一身浅绿如青苔的锦袍男子,头束玉冠地立在面前。身形若柳,高高在上。但此男嘴角笑意,却如向日葵,让人为之一振。

那扶云眯眼一看,走向雪梅公子,“雪梅大哥,原来是你。”

雪梅公子立起来,微微拱手,“不请自来,真是打扰了。”

“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扶云找了个位置,坐在对面,“这次来东越国,是要做什么?”

“有事儿找二公子帮忙。”雪梅公子有些不好意思,“你身子好些了么?”

“还是老样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坐在上方的扶老爷莫名其妙地插了句,“怎么,你们都认识?”

“哦,父亲,上回云儿去往流云国看望大哥,就是雪梅大哥带我进入澜沧山的。”扶云依旧笑如月牙,“对了,你如何有空到了流云国呢?”

“既然你们认识,那你们就慢慢聊。父亲和母亲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老夫老妻地拉着,离开了大厅。

蓝叶被冷了好半天,终于不情愿地拉了拉一旁雪梅公子的袖子,“哪,你们叙旧完了没?”

雪梅公子这才意识到心上人的尴尬,连忙道歉,“是我疏忽了,你别生气。”

“不,不是,你快进入主题才是啊。”蓝叶问责,“不然今日是无法打听到老爹的消息了。”

对方看着这两位胜似打情骂俏的两人,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但他先时不曾打量蓝叶,此刻一见,却觉得,貌若天仙。

“这位姑娘是?”

蓝叶已经有些疲累了,“我都不想再做自我介绍了。”暗暗思量,原来自己的名气并不是那么高。

雪梅公子犹豫半晌,专注地盯着蓝叶的眼睛,良久他向扶云公子道,“这位是流云国丞相之女蓝叶,蓝姑娘。”

扶云一听,眸光微灿,“原来是流云国的蓝姑娘,刚才疏忽,多有冒犯,还望蓝姑娘见谅。”

蓝叶尴尬,脸红成西红柿,抬起头来,傻笑着说,“嘿嘿,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叙旧。”

扶云公子一听,同雪梅公子对视一眼,连忙相顾一笑,“不,是我们忙着叙旧,疏忽蓝姑娘了,实在抱歉,抱歉。”声音平平柔柔,弄得蓝叶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陛下谴丞相大人来此递呈文书,可是久不见丞相大人回去,所以我二人来东越国打听打听。”雪梅公子询问,“云弟,不知道皇城之中,你可有熟识的人?”

对方想了下,豁然开朗地说,“此事儿倒不是什么难事儿,我同玉府中的玉宁大人有过几面之缘,或许可以去求他,了解一点儿消息。”

蓝叶冒昧问道,“扶云公子,你可认识长忧公主?”

扶云公子皱眉,“长忧公主不是去往流云国和亲了么?”

蓝叶连忙闭嘴,不再多说废话了。长忧公主返国的消息,除了独孤凌寒和她以外,并无多余的人了。

“哦,对。”随口一答,她就将此事儿的处理权交给了身旁的雪梅公子。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