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宫氏兄弟
作者:assura2001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87

鼎州国的陆地区域共划为九个州,比如陪都盈京城一带为中州,而幽州就是与西边尽头的日落海相邻的一个州。

虽然幽州的地理位置在九州之中属最为偏远,但因其境内有极丰富的铸造兵器所必须的矿产,且又扼守日落海这一可直接通往各个州内的最重要的水路运输线,所以自古以来,幽州便是鼎州国境内最紧要的一处地界。尤其在军事上,更可堪称乃是咽喉之地。故而凡执掌幽州者,其首要条件必定是国君最为信赖之人。

上一任幽州王是老国王的长兄,为人很是忠勇刚烈,一个月前不知何故突然暴毙于自己的卧室之内。

而殷复缺和肖亦默前两日所遇到的那位公子哥儿,就是即将上任的新一任幽州王,国君宫维信的同胞弟弟——逸王爷宫唯逸。

此人比宫维信小一岁,自小在水渐国长大,数日前方抵达盈京。

据传这位逸王爷生性散漫一事无成,是个典型的只知养花逗鸟的纨绔子弟。

在这个月凉如水的初春寒夜,身着便装的水渐国新任国君和即将赴任的幽州王,正一人手里拿着一壶酒,在盈京皇宫一处幽静园子的回廊里倚栏而立。

宫维信仰脖喝了一口酒后,翻身坐上扶栏背靠廊柱惬意地叹息道:“好久没这么舒服了,天天裹着那一身皇袍我都快被憋死了!”

宫唯逸半蹲着趴在扶栏上笑嘻嘻地歪头看着宫维信道:“哥,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吧!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日思夜想的可就是被你那身衣服给活活憋死啊?”

宫维信斜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我虽然绝对不能成全别人这个想被憋死的愿望,但总还是可以成全你的。”

宫唯逸立刻便换了一张苦瓜脸:“咱可是真真儿一母同胞的亲弟兄啊,您可不带这么不仗义的!要不然您也甭费事成全我了,弄根绳子您直接勒死我得了!”

宫维信抬脚轻轻地踹了过去笑骂道:“你这副油嘴滑舌地腔调到底是跟谁学地?听得我真想掐死你算了。”

宫唯逸涎笑着一张脸:“哥。你舍得啊?”

“那你再继续跟我贫啊。很快你就会知道我舍不舍得了。”

“不贫了不贫了。我喝酒还不成么!”

宫维信一脸宠溺地看着正趴在自己腿边大口喝酒地宫唯逸:“你呀。都老大不小地了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似地。看来是要赶紧找个人好好管管你才行了。”

宫唯逸闻言冷不丁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倒有大半都喷在了宫维信地长衫下摆上。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用自己地袖子企图擦拭酒渍。一边转头瞪着害他喷酒地人:“是不是母后让你来逼我地?”

宫维信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眼前这个一片忙乱却越忙越乱的家伙:“得了得了,不仅没把我的衣服弄干净还给你自己弄了一身的酒臭。我说你能不能给我老实一点儿!”

宫唯逸委委屈屈地在一边的玉凳上坐下:“你不是已经立后了么,干嘛还要逼我啊?”

“这是什么话,我娶妻生子又跟你有何相干?”

“有你传宗接代不就够了嘛!”

宫维信摇了摇头,走到宫唯逸的身边抬手给他的脑袋来了个暴炒栗子:“真不知道你这满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了,反正这事儿自有母后会跟你计较。现在开始说正事。”

宫唯逸苦着脸揉着自己的额头:“哦对了,差点给忘了,我前天早上曾遇到过一男一女两个人,我想应该是他们。”

宫维信神色一凝:“哦?说仔细点儿。”

待听宫唯逸将那日他在工匠坊和护城河边,两度与殷复缺和肖亦默碰面的种种详尽说完后,宫维信沉吟片刻后问道:“果真是他们?”

“嗯……**不离十吧。他俩的相貌气质与我们手中的情报里所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我可以感觉得到在那个女孩的身上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一定就是血焰符了。”

宫维信负手而立望着廊外喃喃道:“血焰符……终于还是出现了啊……”

宫唯逸此时已全无先前那副玩闹耍赖的顽童德性,而是正色道:“他们将很快就会有动作,第一个目标就是幽州。”

见宫维信背对着他的身子微微震了震,便又笑道:“不过说不定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个目标。”

宫维信默然少顷,终于转过身来:“不如你还是暂且……”

宫唯逸不待他说完便猛地跳起来嚷嚷道:“哥!你可不许反悔啊!你要是现在收回成命的话,我这脸可往哪儿搁啊!”

宫维信不由得苦笑着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皇叔月前突然暴毙,虽然一直都无法查出死因,但定然是他们所为无疑。现在的幽州已是杀机四伏,你此次前去所要面对的将是个内忧外患的危局……”

“哥,别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毕竟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说不定还要危过我百倍。且不说那个肖氏女子对她自己所持的血焰符似乎压根儿一无所知,单凭她与那殷复缺之间显然是存有某种嫌隙的这一点就够致命了。再说,你弟弟我什么时候给你丢过脸了?你就尽管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吧!”

“罢了罢了,哥相信你的本事。”接着忽又想起一件事来:“昨日青文镇所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了吧?依你看,这件事儿会不会与他们有关?”

宫唯逸断然摇头道:“我虽只匆匆见过殷复缺两面,但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那种视百姓为蝼蚁的人。”

“如此说来,他们中间就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宫维信嗤笑一声道:“这鼎州国的人哪,还真是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忘不了要内耗!”

宫唯逸点头接道:“否则,这泱泱鼎州国又如何会亡于我水渐国之手?”

宫维信漫步踱出长廊来到一株苍松边叹息般言道:“我还真是想会会那个殷复缺。”

跟在他身后的宫唯逸闻得此言不禁有些怅然:“哥,如果不是如今这种敌对的关系,我们和他一定会成为把酒言欢的知己,可惜……”

他垂下头低声道:“哥,我其实真的是很喜欢这片广袤的九州之地……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燃起烽火……”

宫维信霍然转身扬手劈了宫唯逸一个耳光,喝道:“清醒没?!”

摸了摸自己渐渐麻木的半边脸,宫唯逸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五指山都压下来了,还能不清醒啊?”

“父王打下来的江山,决不能在你我的手里丢了!”宫维信缓和了语气:“我已经在试着施行一些轻徭薄役与民休息的政策,因为我也很希望能让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让这九州之间再无干戈。”

宫唯逸苦笑着点了点头:“哥,你放心吧,轻重缓急我还分得清。”

宫维信叹了口气:“明天就要起程了,我这就算是给你提个醒吧。”

他就着月光仔细看了看弟弟的脸,很有些心疼,不由埋怨起自己来:“都肿了……我怎么会下手这么重!快跟我回宫去找你嫂子帮你好好瞧瞧。”

宫唯逸虽自幼即聪明过人却偏偏只喜欢养花逗鸟而不求上进。水渐国已故老国王用尽方法也不能改其顽劣本性于分毫,无奈之下只得在宫唯逸十五岁时令其拜入国内一著名**师的门下,以期能够让他修心养性。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老国王的苦心算是白费了,因为宫唯逸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时至今日他还依然是个标准的玩物丧志的纨绔子弟。

然而宫维信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眼前这个在装无辜办可怜的家伙到底有着多大的能耐。

此刻,宫唯逸正指着自己肿起老高的那半边脸,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在向自己的嫂子缀薇王后告状:“哥他喝酒喝不过我他就打我!”

素颜常服的缀薇王后嗔怪着暼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脸冤枉的宫维信:“晚上在践行宴上没喝够还非拉着他单独跑出去继续喝,结果喝多了吧?你瞧你把他打得,他可是明天就要起程了。”

宫唯逸越发得理不饶人起来:“可不是嘛,明儿个一早还有好多大臣要来送我呢!我这个样子可怎么见人啊!”

“那你别见人了,我另外再派个人去,这样行了吧?”

宫唯逸不敢再去招惹看上去已经有些似怒非怒的宫维信,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缀薇王后。

“好了好了,你们俩一个国王一个王爷怎么永远都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闹起来就没个完。我去拿点药来帮你敷一下,保证你明天还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出去见人!”缀薇假意嗔怒着点了宫唯逸脑门一下,便起身往偏房拿药去了。

宫维信随后走了过来老实不客气地又赏了宫唯逸一个暴炒栗子:“我让你说瞎话乱告状!”

“你们俩怎么都戳我同一个地方!”宫唯逸抱着脑袋嚷嚷:“这个薇丫头现在居然也敢点我了!”

“什么薇丫头,她是你嫂子!”

“薇丫头嫂子……”

“……随便你吧,反正论贫我是贫不过你的”宫维信笑着摇摇头,旋即又正色道:“切记你此行去幽州的目的,万万不可硬拼……”

“哥,你说过很多遍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年轻气盛输不起么?”

宫唯逸眨了眨眼显得很疑惑的样子:“咦?你难道不是应该担心我赢不起才对么?我这辈子可还压根儿就从来没赢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