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杨先生
作者:晚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87

杨先生是丹平日文老师,四十来岁模样,中等身材,瘦瘦的,肤色有点黝黑,但人特精神,目光炯炯有神,声音像钟声一样洪亮。杨先生是丹平快上五年级时才来到这个小学堂任教的,与杨先生接触一段时间,就可以感觉到他的知识渊博,据说杨先生早年曾东渡扶桑求学,至于像杨先生这样学识渊博,又精通日语的人物,怎么会在日治时期来到这所偏僻的小学堂来任教,自然不是丹平这样的十岁孩童可以理解的。

尽管日军在七七卢沟桥事变后已经控制了华北地区,但是,丹平就读的这所小学堂毕竟离青岛、济南之类的大城市还远,地处乡村小镇,而且还有美国教会的背景,故而日方并没有直接派员进驻学校,只是规定学校的外语课必须由英语改为日语,而各年级中文课本里生字的读音,由日语的片假名拼写,###偶尔也会派个别专管员来校巡视一下。

这位杨先生非常奇怪,他上日文课一点也不积极,却总是教导学生要热爱自己的母语。他上的第一堂课,便是向同学们介绍小仲马的《最后一堂课》,讲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军占领了法国,逼迫学校停教法语,改教德语,“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用功的学生,那天是“我”的最后一堂法语课,老师穿着节日的盛装,对待学生也特别温和,村里许多大人都前来旁听这最后一堂法语课,“我”多么后悔以前没有认真学习,而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当丹平听到:“老师讲完课后高呼:‘法兰西万岁!’”,那悲壮的情景令令丹平深深感动,幼小的心灵中心潮起伏。

杨先生在课堂上还给大家讲述了许许多多丹平闻所未闻的事,像法国大革命推翻昏君路易十六的封建王朝,建立共和;美国的林肯倡导上帝面前人人平等,领导了南北战争,废除了奴隶制;俄罗斯的十月革命胜利,工人阶级成了国家的主人;以至于近年来德国人在欧洲大陆四处进攻别国土地,大量屠杀犹太人。

“同学们,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读书吗?”同学们面面相觑,不知从何答起,只好又将目光转而望着杨先生,大家都迫切地想知道,先生是要告诉他们什么。

“曾经有人这样回答:‘我要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知道他是谁吗?”又一阵沉默,“他,就是黄埔军校的政治部主任周恩来!”这则在后来广为流传的故事,丹平一辈子也没忘记,而且,他永远都记得是杨先生第一次向他讲述了这个故事。

然而,只要日方的专管员来校巡查,杨先生与同学们便默契地拿起日文书,伊哩哇啦地大声朗读起来,专管员一走,大家又放下日文书,全神贯注地听杨先生讲课。丹平幼小的心灵里已经有点意识到,杨先生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他在做一件不平凡的事,虽然丹平还不太明白先生在做什么,但是,他已暗暗下决心,自己长大以后也要做一个不平凡的人,做一些不平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