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抗大爱情 安雪茹
作者:活得长还是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547

随县大洪山支脉白兆山胡家祠堂抗大分校。位于群山环抱的一处平坦谷地内。抗大分校门口的对联写着:“大洪山纵横南北,小日本不识(是)东四”抗大学员有点在帮老乡整田,有的在操练。有的在教妇女儿童学唱抗日歌曲:《李司令会耕田》《新四军就是好》。郑兢,安雪茹并肩过来。

郑兢: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在抗大,我特意买了一些文具和床上用品来找你,你却鼻孔朝天地对我,你是个小塌鼻子,又不是朝天鼻。

雪茹:你才是塌鼻子!

郑兢:你可以冷淡我,可不管多么冷的风,也吹不灭我心头这团火。

雪茹:你读过《红楼梦》吗?当黛玉气绝时,正是宝玉娶宝钗的时辰。当我气绝时,怕正是你娶那位自行车姑娘的时辰。

郑兢:自行车?姑娘?你瞎扯什么啊?我都糊涂了!

雪茹:你们俩骑着自行车有说有笑的,你倒装糊涂了?

郑兢:(恍然大悟)明白了。我和千惠子骑车逃出来的时候,被你看见了,是吗?

雪茹:千惠子?咋听着象日本名字?

郑兢:她就是日本姑娘,我……我怕是也有日本血统。

郑兢四下看看,将大吃一惊的雪茹拉到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诉说起来。雪茹听完郑的解释,突然抱住他吻了一下――

雪茹:我明白啦,你没变心,还是我的兢哥哥。

郑兢:这事可得保密,连你姐也别告诉。

雪茹:放心,我不告诉任何人。你安顿好了吗?

郑兢:有焕诚哥和习老师替我证明,抗大已经接收我了。

雪茹:走,到你住处去看看,你买了啥床上用品?

郑兢:还不就是棉被枕头啥的,对啦,我特意多买了一个枕头,怕你睡不惯农村里的糠皮枕头。

雪茹:(幸福地将头靠在郑肩膀上)你真好。

场景:落日,外景。霞光满天。雪茹和窦欢欢等几名女学员在河边洗衣。陆许上。

陆许:雪茹,我……我想和你谈一谈。

雪茹:正好,帮我捣衣吧,有什么话就说。

陆许:(捣衣)这里面……咋还有男同志的衣服?

雪茹:郑兢来了,你不知道吗?

陆许:我……我就是为这事,想……想谈谈。

雪茹:(看了看他)咋愁眉苦脸的?你啊,说话要么吞吞吐吐,要么不着调儿。

陆许:我是……不太善表达。我是学量子物理的,知道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可能性,太多的难以预料,甚至太奇怪,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奇怪。奇怪到使人丧失勇气。

雪茹:又不着调了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许:是你使我在许多方面勇敢多了。我是因为你才来参军的,可你的情感却变化无常,比命运本身还难以捉摸。若是没有爱,我在军队是呆不下去的。我是一个连穿军装都觉着别扭滑稽的人。

雪茹:为什么?

陆许:军装把不同的个体生命异化成千篇一律的灰色机器。没有比军队更不尊重个人自由和**的了。具体我就不举例了。我反正是连日记都不敢写了。还有虱子,奇痒之下,你得不断地抓挠,直到抓挠得遍体鳞伤。再这样下去,我自己就被自己挠死了。你知道吗?为了停止在睡眠中抓痒,我采取了一种自救措施:在晚上睡觉前把身体缩成一团,两条大腿紧贴胸腹,然后用一条带子把上身和双腿固定在一起,象戒毒一样地强迫自己停止抓痒动作。

雪茹:你有出息没有?也不至于就弄得满眼含泪吧?欢欢和你一起来的,人家还是女孩子,也没象你这样?!

窦欢欢:兴许陆老师的皮肤比别人细嫩一些,敏感一些吧。

雪茹:他岂止皮肤敏感?骨子里都敏感哩。

雪茹抱起洗好的衣服起身离开了。陆许闷闷不乐地朝上游走去,在树荫里坐下,掏出怀里的一叠纸张,纸上画了许多雪茹的画象,还题了情诗――

陆许:(喃喃自语)我是没勇气给她了,还是让其随波而逝吧。

陆许扔到河里的画像,顺水飘走,被下游洗衣的窦欢欢捡起。打靶场边。抗大学员分成几组,趴在稻田田埂上练习打靶。第一轮射击过后,报靶员从对面泥沟里探出头来报靶――

报靶员:郑兢,十环。窦欢欢,七环。安雪茹,八环。陆许,零环,脱靶。

学员中不少人嘻笑起来。

郑兢:陆同志,您四个眼睛还不够使吗?

陆许:我本无意杀人,何必有心打靶?

教练:你再不认真打靶,当心关你禁闭。

陆许:关嘛,只要让我带几本书进去就行(望着雪茹)我只对物理书,大自然那不分段的书,以及你这本合上的书,感兴趣。

第二轮射击,陆许又脱靶了,安雪茹有些气恼了――

雪茹:你就不能认真一点?你把我们这一组的成绩都拖累了。

陆许:(慌张地)我……我再补一枪。

雪茹还来不及阻止,陆许已经开枪了,此时报靶员尚未退回沟里,被陆许乱中出错的一枪打死了。靶场霎时安静下来,大伙伸头看看倒下的报靶员,又都瞪眼看陆许。陆许脸色惨白,汗都吓出来了:

陆许:不……不会吧?打中人啦?我打中人啦?

场景:夜晚,内景。禁闭室内。陆许大受刺激,抱住来给他送书的雪茹嚎啕哭泣。雪茹被陆激发出女人的同情心和强烈的母性,吻了吻陆,安慰他。陪来的郑兢见雪茹亲吻陆许大为不快,用日语“巴嘎”骂了一句。雪茹一听火了:

雪茹:你见到周围老百姓的恐日崇日症,就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的日本血统优越,是吗?

郑兢:你放屁!

雪茹去揪郑的嘴巴。两人争执。

陆许:(冲郑兢)你是日本人?

郑兢: 不关你的事!

场景:夜晚,内景。禁闭房内,陆许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终于下定决心地一挥手:“罢了!”他掏出衣兜里的笔,在雪茹送来的一本书的底页上写起来――

陆许:经过一阵惶惑和犹豫后,我决定向组织上检举郑兢是日本人这一非常情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于公于私(想了想,将于公于私划掉)吾不能碍于私而昧于公,必须站在民族利益的高度……

窦欢欢等女兵从禁闭房窗外经过,陆许叫住了窦欢欢――

陆许:小窦,窦欢欢,过来一下行吗?

欢欢:(跑上前)陆老师,有啥事吗?

陆许:(将书递给她)这本书我看完了,你替我还给雪茹吧,不过,你最好先看看书的最后一页。

欢欢: 为什么?

陆许:(看看哨兵)不……不为什么,就是……我在书后写了点读书心得。

欢欢:(笑)你怎么把心得写在人家的书上呢?怕不是读书心得,是阅人心得吧?

陆许:反正很重要。

欢欢:我知道(跑开去,回眸一笑)要不要把那些画像也夹在书里一起给呀?

陆许:画像?

窦欢欢已经跑远了。她掏出衣兜里的一叠画像。画外音:窦欢欢将从河中捡起的雪茹画像藏在自己衣兜里,准备好好取乐雪茹一番。她认定陆许写在书后的一定是情书。窦欢欢正想翻开书底页看看,正巧雪茹远远过来――

欢欢:雪茹,有人可是死活爱上你啦,又是画像又是情书的。

雪茹:你瞎说什么啊,疯丫头。

欢欢:(将画像夹在书中递给雪茹)你自己看吧,人家还在书后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写满了哩,非礼勿视,我可没偷看啊!

欢欢笑着跑开了。雪茹翻看自己的画像,噗哧一笑,不禁摇头叹息。她翻到书后面,匆匆一阅,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雪茹:这个陆许,真是书呆子!(看了看禁闭房)人一旦嫉妒起来,可真够瞧的!

场景,夜晚,内景。禁闭房内。陆许正在踱步,门开了。郑兢拿着两本书进来――

郑兢:雪茹托我送书给你。

陆许:雪茹?她自己咋不来?

郑兢:她不想见你(掩上门,压低声音)我也不想见你,但我有话告诉你。

陆许:(一看书底页的检举信已经撕掉没有了,不禁大惊)这书?……你?!你想干什么?

郑兢:(逼近一步)你再干告密的勾当,我就宰了你。

陆许: 你?你敢!?

郑兢:(举起拳头)上次那一拳,你还记得吧?若是印象不深了,我乐意再次提醒。

陆许:君子……君子动口不动手!

郑兢哼了一声,转身下。陆许焦虑地在屋内来回转圈――

陆许:(自言自语)这下糟啦!这个郑兢看来神通广大,检举信怎会落在他手上?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会不会杀人灭口?不行,我得离开!越快越好!

山路上,陆许慌张地赶路。画外音:陆许刚一被解除禁闭便当了逃兵。山路另一边,习幕洲护送雪寒来抗大学习。两人骑在马上有说有笑。习幕洲远远地一见陆许,便高兴地打招呼――

习幕洲:那不是陆许吗?陆兄,陆兄啊,是我,幕洲啊!你咋的啦?

陆许: 是……是你们二位啊!

安雪寒:陆老师,你咋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习幕洲:就是,见着老朋友却像见了鬼一样!你这是去哪?

陆许: 我……我……我哪也不去,出来……散步……散散步而已。

习幕洲:得啦,老兄,你天生不会撒谎,到底怎么啦?

陆许: 你们别管!

习幕洲见陆许转身就跑,连忙驱马上前,跟着陆许小跑起来――

习幕洲:你总跑不过我的马吧?告诉我,到底咋的啦?

陆许: 我得离开,离开这里。

习幕洲:你这是当逃兵!快跟我回去!只要不当逃兵,没啥大不了的事!听见没有?

陆许: 我不回去!

习幕洲一把抓住陆许,将他提到马鞍上死死按住――

陆许: 想不到你臂力惊人!

习幕洲:我要拿你整顿军纪。我刚刚当上政委,就碰上你这个逃兵,你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陆许: 我跟你回去就是,看在多年好友份上,你不提我想逃走这档子事,好吗?

习幕洲:友情重要还是革命事业重要?

安雪寒闻言惊讶地看了习幕洲一眼,皱了皱眉,她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陆许被五花大绑地押赴刑场。习幕洲冷酷地命令行刑战士朝自己昔日的好友举起排枪――

习幕洲:举枪!――预备!――

安雪茹突然冲了出来,用身体挡在被捆绑的陆许前面――

雪茹:革命军队只有在战场上才枪毙逃兵,陆许不是战地逃兵,不能这么草菅人命。

习幕洲:(大喝)让开!

安雪寒也跑上前,拦在陆许面前替陆求情――

安雪寒:雪茹说得对,不是在战斗进行中从战场逃跑的,不能立即执行死刑!就连残酷的苏俄内战时期,也至少还有一个“三人委员会”,要三人共同决定才能判处枪决。

习幕洲想了想,见战士们都期待地望着自己这个政委,便挥了挥手――

习幕洲:任何一支军队的军纪,都是靠鲜血来培养的。但你也说得对!托洛茨基说红军不同于白军的地方,就是“还有一个三人委员会,个人无权决定生死。”好吧,我差点滥杀无辜了。你们俩姐妹的确是有文化的人(转脸冲战士们)我知道你们也同情陆许,可就是不知该咋办?这就是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人家有文化的人,三言两语就把人说服了。你们该不该好好学习文化?

战士们齐声回答:“该!”众人化悲为喜。

陆许又被关禁闭。安窦郑等人将蜡烛放在红塑料桶内当红灯笼,在陆禁闭窗外举办晚会。雪茹模仿陆当初在自己窗前唱情歌,逗得陆流泪大笑。郑兢笑道:“没想到你个书呆子还会向女孩献情歌,看来我得防你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