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似乎一语中的。
陆近羽和郭清二人的招式和往常比起来，确实看起来要慢一点。但要不是王妈妈如此提起，云小小仔细观察得话，没人会发现这二人在出招的时候留了力的。
“他们在干什么？”
“在探对方的招式，好像他们对那人特别感兴趣。”
“那人是谁？”
“不认识。”
艾雅忽然截道：“是我们在白老板房中时，毁尸灭迹的人。”
云小小惊道：“所以他和这件事是有关系的？！”
艾雅点头道：“我听陆大哥说，这人还是万用阁以前的副阁主。”
“副阁主？是他？”王妈妈冷笑道，“没想到这人现在是这个样子的。”
云小小道：“你认识他？”
王妈妈道：“认识，却又不认识。”
云小小急道：“你怎的也说起这奇怪的话来？”
王妈妈道：“我认识他，只因我曾见他出手杀过一个人。我不认识，是因为只见过一面，他的样貌我早就忘却了。可是现在从远处看去，这人的气质和当时显然有了很大的变化。”
“什么变化？”
“变得更加不像一个人了。”
徐离弘不像人。
这句话本就是不正确的。
因为徐离弘不是人。
他是地狱的勾魂使者，他是一头嗜血野兽。
反正他和人之间的差距，比陆近羽和郭清之间的酒量差得都要大得多。
又是一轮新的攻势，徐离弘似乎已力有不逮。但陆近羽和郭清二人招式本就不太快，徐离弘稍作闪避就能躲了过去，再对来招做一次拆解。
这一来一回，徐离弘竟未觉得有何奇怪，或许在他看来，陆近羽和郭清二人的功力就是如此。
不想到了第八轮攻势的时候，这二人出招忽然加快，虽然旁人不易察觉，但徐离弘已开始显得手忙脚乱起来。
正在陆近羽和郭清以为要将徐离弘拿下之际，徐离弘手中腰带忽然变得慢了起来。
面对更快的进攻，竟然用更慢的防守来应对，这二人正一头雾水，徐离弘又挥了挥手中腰带，向这二人打出了离奇的一招。
像剑不是剑，像刀不是刀，这分明是一根腰带，却在徐离弘手中幻化成了各种兵刃。
这一招虽然慢，但是变化无穷，就好像在等着对手先动一样。只要你一动，那下一步就是踏进了一条死路。
可是陆近羽和郭清竟然没有动了。
他们的刀和剑忽然收了起来，什么时候收的，徐离弘并没有发现。只是对方已经收了手，徐离弘居然无计可施，只得硬生生将腰带劈了下来。
倏然间，陆近羽和郭清又拔出了兵刃。
这一刹那，如雷霆万钧响彻云霄，又如一泼冷月撒向了大地。
徐离弘手中的腰带已经断了。
断得彻底。
“好，好剑，好刀。”
徐离弘笑了笑，他许久都没有笑了，此刻却是笑得十分开心。
“好，好一个‘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刚才若是换做十年前的我，怕是早就死在了这招之下。”
陆近羽的刀已经抵在了徐离弘的脖子上，而郭清此时已经甩了甩“白刃”，将其收回了腰带的剑鞘之中。
徐离弘惨然道：“是我太小看你们了。”
郭清叹道：“是你已经停滞不前了。”
陆近羽道：“我还想着你离开万用阁这么多年，应该会和我们一样，功夫应该精进不少。却没想到你还和当年一样，可我们却不是当年的我们了。”
徐离弘沉默了，沉默就是承认了自己这些年的停滞不前。
郭清道：“可惜啊，可惜。”
徐离弘忍不住问道：“可惜？”
郭清道：“可惜你的招式变化无穷，却在你的手上发挥不出多大的威力来。”
徐离弘道：“难道你们，你们一直在等着我这招？”
陆近羽笑道：“还是接受一下现实吧，徐大哥。若不是为了看到你这一招杀手锏，我们会费这么大的周章？”
徐离弘的脸色已然苍白。
他纵横江湖数十载，却没哪一次像今天一样收到了这么大的侮辱。
不只是侮辱，还有久违的心惊胆战。
他的脸已经白得在黑夜之中如天上的明月一般，白得可怕，白得可怖！
可令陆近羽和郭清惊奇的，并不是这张可怖的脸，而是这张脸上挂着的泪痕。
徐离弘竟然流出了血泪？！
他的喉咙之中正“咯咯”作响，他的双手突然瘫了下去。
瘫下去的还有他整个身子。
不知何时，他的背上已经多了两把刀。
两把一尺三寸长的小刀。
他的脖颈处也多出了一把剑，剑柄握在了一个黑衣人的手上。
他的脸蒙着面巾，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衣，看起来好像一个飞檐走壁的梁上君子。可这次这个梁上君子却不是偷的东西，而是偷走了一个人的命。
虽然徐离弘刚才的注意力都在陆近羽和郭清身上，但是能悄无声息地暗算掉这个在江湖上成名数十载的顶尖高手，想必这个黑衣人的手上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陆近羽正欲开口询问，却没想这个黑衣人先说了话。
“郭公子，有酒吗？”
是他！
是那个在“绣花鞋”的城堡之中，晚上找郭清要酒的男人！
郭清没有忘记这个声音，这个男人也知道郭清没有忘记，便是故意问出了这句话来。
陆近羽问郭清道：“你认识这人？”
郭清道：“不认识，却不一定不认识。”
陆近羽道：“看来你在这片奇怪的沙漠中待久了，竟也说死了这奇怪的话了。”
郭清没有理会陆近羽的调侃，只是提醒陆近羽道：“注意你的鼻子，他可能会有迷药。”
郭清想着这人一定与“绣花鞋”中那个逃出的女人有关，说不定手中真有“流烟”，此刻他已在鼻中偷偷塞入了两团纸。
陆近羽笑道：“大惊小怪，有迷药会闻不出来？”
那人却说道：“郭公子放心，若是我想放出‘流烟’，那就是早就放出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郭清虽不相信这人，但他说的也没什么错。郭清却也不愿放松警惕，以至于鼻中那两团纸还满满地占据了鼻腔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