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喝酒？”

郭清扯掉了鼻中的纸，更没有要拔剑的迹象。

那人笑道：“渴死了，只有酒能解渴。”

郭清道：“戴着面巾能喝酒？”

戴着面巾自然不能喝酒，这个人却也不是真的想喝酒。

怡红院中的大堂却已没有了恶臭的气味，好像到了晚上这里真的就是招揽客人的，可是这里迟迟不见有客人前来。

这个小镇在今天晚上显得异常安静。

一张桌子有四方，刚好郭清和陆近羽一方，艾雅和王妈妈一方，云小小一方，黑衣人一方。

酒是怡红院的酒，酒不太好，却不浊，在这个地方正好算是上等酒了。

可是桌上喝酒的只有三人，陆近羽，郭清，以及王妈妈。

艾雅不会喝，云小小没胃口喝，黑衣人不能喝。

“你已经找我讨了两次酒了，这次我算是送给你喝了，可是你不喝。”

“也许下次能和你一起喝。”

郭清道：“你今天不是来喝酒的，那又是来干什么的？”

黑衣人道：“来和你商量事情的。”

“什么事？”

“好事。”

一个人若是遇上了好事，会乐意分享给一个陌生人？

郭清抿了一口酒，道：“和‘绣花鞋’有关？”

黑衣人道：“我们是在那里遇见的，事情只能和那里有关了。”

郭清道：“和女人有关？”

黑衣人笑道：“‘绣花鞋’中本就只有女人，当然是和女人有关了。”

郭清道：“可我听小孟说过，你是和一个女人私奔出来的。”

黑衣人道：“如果我是私奔的，那我现在为何还是一个人？”

郭清道：“你这理由没有说服力，可是我相信你。”

“为什么？”

“因为我不相信司徒兰。”

黑衣人耸了耸肩，道：“你本就不该信她。”

郭清道：“我猜这个事情，和林樱有关。”

“你，你认识林樱？！”

黑衣人的声音颤抖了起来，郭清说出来的名字让他感到诧异。

郭清笑道：“不仅认识，还有幸聊上了几句。”

“林，林姑娘是好女孩，她不该待在那种地方。”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绣花鞋’之中会有这种地方，林樱究竟是心甘情愿住在里面，还是被司徒兰关在里面的？”

黑衣人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将她带出来。”

郭清道：“这些当然重要，若是她是心甘情愿待在里面的，我又何必强扭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呢？”

黑衣人道：“可是那司徒兰做的勾当实在太可恶了，你就忍心让林樱留在那里吗？”

郭清笑道：“司徒兰纵使可恶，可起码她给我看了脸的啊。”

一个人若是不愿露出自己的脸，想必也是没什么信任好谈的，那也就不要去怪别人不信任你。

黑衣人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可是他始终没有揭开面巾。或许在他的身上，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存在。

郭清看着这个犹豫的男人，叹了口气，问道：“我在那个城堡中的大厅之中见过你？”

黑衣人怔了怔，道：“你是指那晚？”

“只有那晚。”

“我虽在厅中，可你却被那几个讨招的人吸引了注意力，想必也没有见到我。”

郭清点了点头，道：“这就足够了。”

“足够？”

“我会把你的话给林樱姑娘带到的，可是走不走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强求她跟着我一起离开。”

黑衣人道：“谢谢。”

他的声音中充满感激，不仅是因为郭清答应了他的请求，还因为郭清没有问很多事情。例如，为什么他自己不去带林樱离开，为什么他对司徒兰有着这么大的怨恨。

可是郭清最后还是问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杀掉徐离弘？”

黑衣人道：“因为他该死。”

一个人该不该死，到底由谁来评定？

如果说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不管是奸淫辱虐，还是杀人放火，甚至是坑蒙拐骗这种事情，只要做到了一件，那这个人就该死。

可是如果他后来又改过自新了呢？

而如果杀人者被杀，那杀他的人该不该死呢？

但是，无论怎么说，在黑衣人的小刀插进了徐离弘的背的时候，当黑衣人的长剑刺进了徐离弘的脖颈的时候，就注定了在这一刻下，徐离弘是该死的。

因为他避不开黑衣人的暗算。

避不开，就是该死。

可是暗算的人呢？

郭清面对黑衣人的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的，可是他并没有深究什么，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用剑了。”

他的表情是严肃的。

他的人是骄傲的。

郭清值得这份骄傲，他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用剑去暗算人。

黑衣人看着郭清的面孔，他明白郭清的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或许下一次再见，我们便是兵刃相接，你也不用再在意我用什么了，因为你始终都是要杀掉我的。”

“我们下次再见，不是要一起喝酒吗？”

郭清又笑了。

没人知道此刻黑衣人的表情，他若是笑了，却没有出声，他若是怕了，可他离开的时候脚步却很稳。

他离开时，顺带还拿走了一坛酒。

看来他确实渴了。

桌上还剩下了一坛酒，现在却没人去动，好像大家各有心事，可始终没有一个人开腔。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第一个说话的是云小小，她本就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

郭清道：“当然是去‘绣花鞋’。”

“你真的要去救那个什么林樱？”

“我们去的目的，本就是林樱。”

云小小愣住了，她实在是不懂郭清在说什么。

郭清笑道：“你以为我是听了西门婧的话，才来到这里的？”

云小小不解。

郭清道：“我早就与艾雅约好，在这里见面了。”

前些时日的艾雅，正是被郭清在“绣花鞋”的绿洲外救了下来，而郭清走了之后，她却在那个地方待了一些时日。

“郭大哥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好了，只是没想到你们动作如此之快。”

郭清笑道：“你的动作不是更快？这才一个不到，你就为我拿到整个城堡的图纸，还回到了这个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