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趁酒兴杀戮恒山宫
作者:云卷云舒雨霏      更新:2019-11-01 23:35      字数:10504

除夕之夜,天降飞雪,杏花寨夜色之中飞奔出两条人影,一灰一白,二人犹如飞燕略食,在鹅毛飞雪中起起落落,直奔恒山而去。

北恒山半山腰处刚建起一座宫观,三清殿内供奉虚无自然大罗三清三境三宝天尊,法相肃穆,宝仪尊严。供桌之上香烛缭绕,青烟缕缕。

殿后通左右暖阁,东暖阁之内温煦暖人,暖炕之上有三个老道,年纪大约三四十岁,一络腮胡须,其余二人皆是净面,褪暖袍,着中衣,盘膝而坐,方桌之上美酒佳肴,正低声细语,似是在等什么人。

而西暖阁之内,却是另外一番美景,里面一男一女,欢声浪语,激战正酣,真没想到如此清净之地也是藏污纳垢之所。

而在这大殿檐椽之下附身两个身影,如蝙蝠倒挂,身似弯钩,注视着这殿内一切。

东暖阁内一人道:“值此除夕之夜,我兄弟四人难得聚首北恒山,可是四弟却被歹人制住,奇穴被封,形同废人,真乃遗憾的很啊!”

“可不是,我兄弟四人忍隐十载,眼看我天鹰教就要崛起中原,谁会想到在这北域荒凉之地也有如此高手。”一净面人道。

“二位师兄说的是,我等四人追随师傅隐身中原十数载,也难怪四弟如此难耐,平日我等假面尘世,笑脸迎人,枯木逢春叱咤风云之时指日可待,怎会半途杀出这么个厉害人物?”

三人正在叙话,却听门外传来脚步声,一稳一浮正向此而来。

房门洞开,步入二人,一老叟鹤发童颜,满面红光,一双鹰眼精光四射,身七尺,着道袍,别法簪。而身边却有一女子正笑吟吟挽其臂弯。

再看此女生的面如桃花盛开,眉如青黛,眼似一汪春水,含情脉脉,翘嘴轻挑,鼻翼如画。真乃人间美女,外披鹅黄翻毛皮氅,恰似天仙临世。

暖炕之上三个中年老道看的目瞪口呆,丑态毕露,嘴角流涎,直至哪白发老道咳嗽一声,才幡然醒悟。

仨道人赶紧下地见礼,叫声叩拜师傅,再道一声见过王仙子。

此老道乃是这北恒山三清观主名曰虚林道长,而其身侧哪未语还笑,尽显妩媚的女子正是王筱英。

刚才二人在西暖阁一番云雨,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原来是一树梨花压海棠,这可气坏了廊檐之下一个人,便是独孤魔刀叶有神是也。

北恒山北风呼啸,廊檐下却怒火中烧,本来当听闻此地乃是天鹰教秘密集结之地,二人就心生骇然。而如今再见这王筱英又在此地现身,小疯子和叶有神惊恐万状,怎么处处有此女,此女到底是何人,与天鹰教是何关联,小疯子难免疑虑重重。

而叶有神原本就被哪王筱英国色天香之美所迷惑的神魂颠倒,早就将此女暗生情愫,心内再无旁人一席之地,而刚才方闻其声,今又见其人,简直气炸英雄肺,怒火中烧燎心扉。

一手抓住椽垣,一手便将身后青霖宝刀紧捏在手,突然间一只手将其按住,抬头看去,乃是义兄小疯子投来哪晦涩,同情般的眼神。

此时,透过风窗狭小缝隙传来话语道:“值此除夕,徒儿们不必多礼,我等也好好喝两杯。”随着悉悉落落几人相继入席。

“师傅,王仙子可是带来师爷密令?”

只见哪老道一捻胡须,道:“正是,师爷学究天人,通晓古今,先前灭凌云,挑崆峒,意在挑起武林轩然大波。

开年三月三便在崆峒山开宗立派,让我天鹰教派矗立中原,此事不久便会传遍江湖。”

一阵喝彩之声后,老道又讲道:“此乃师爷绝妙之计也,到时少,武当,峨眉,青城,昆仑等等各门各派必会倾巢出动,齐聚崆峒山,定然会派出精锐人物来剿灭我天鹰教,来主持这狗屁武林正义。

而他们却全然不知,各门各派中早就暗插我天鹰心腹,正好于崆峒山一网打尽那些自命侠义之徒,到时的中原武林我天鹰教才是真主。

如今北门在我们师徒手中,而西门法明损兵折将,西路堵塞。崆峒有师爷坐镇,乃高明之举,介时小王子统领鞑靼兵马可分此两路长驱直入矣!”

老道说完,便一把将王筱英揽在怀中,得意洋洋,大笑不止。

窗外叶有神本来就气炸五脏六腑,再见其道貌岸然之态,更是气的浑身颤抖,谁知气的钢牙咬的“吱吱”响了一声。

哪虚林老道虽然放浪形骸,却功力深厚,就听大喝一声“谁?”声刚出口,身形也腾空而起,破窗而去,身似流星,快似闪电。

谁知大殿外一片白雪茫茫,空无一人,哪几个徒儿也穿衣提兵刃而出,风雪中抽刀剑戒备。

虚林老道毕竟功力深厚,深知窗外肯定有人窥探,提功飞转,犹似凌空飞燕,飞转盘旋一周,只发觉白雪之上有一行淡淡脚印若隐若现,倘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的难以发觉,随后在飞舞飘雪之中掩盖的踪迹皆无。

师徒回至屋内,虚林老道全然不顾他人,连哪绝美女神也抛到一边,喃喃自语道:“中原武林能有如此轻功者寥寥无几,会是谁呢?”

谁知身侧王筱英轻启朱唇,面如春风沐浴道:“听闻江湖中有一绝顶轻功之人,此人叫云中鹤,轻功绝伦,来去无踪,乃当今轻功第一人。”

“奥,难道是此人,来此何为?”

“师傅,江湖上确有传闻,弟子和四弟在南恒山也曾听闻,此人一般在江南之地常有出没,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是做些偷鸡摸狗的买卖,依徒儿之见此人兴不起什么风浪来!”说话者正是首徒络腮胡须玉山。

虚林老道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为师所担心者乃是此人不知对我等所议之事知之多少,倘若被其传遍武林,我教密谋已久之大事岂不功亏一篑,到时师爷定会拿我等问罪。”

净面老道言道:“师傅,鸡鸣狗盗之徒,一般只是贪恋金银而已,此人据说喜好黄白之物尤甚。到时我等用金银收买则可,如若不然,可擒之,杀之。”

“你们知道什么,糊涂至极!难道你们就没想到玉衡被人制住奇穴一事吗?天下间何人有如此手法?你们不知这中原武林藏龙卧虎,隐士异人颇多,万万大意不得。为师近日来一直有一种不详预感,不知事出何由?”

只见哪络腮胡玉山唯唯诺诺道:“师傅您息怒,有一事未敢跟您禀报,怕您老责罚。”

“什么事,如实道来!”

“是,是师傅,是这么回事,前几日我与四弟到来,四弟觉这道观苦闷,便想下山找点乐子,谁知正碰到山下寨子上风大善人之子娶亲队伍行经山下。

四弟徒生歹意,便想劫些金银好让您老人家过个好年,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哪个清瘦老者出手制住了四弟的奇穴。”络腮胡子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虚林老道,见虚林老道脸色不温不火才敢继续道。

“四弟被人打伤,徒儿更加气愤,夜晚趁他们风家酒醉散席之后,突入风家想为四弟讨回公道,谁知风家来了一个可怕人物。”

“谁?”

“独孤魔刀叶有神。”

虚林老道闻听此言,吓得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随即大变,怒吼道:“有一个老者还不够,你们还去招惹哪个煞星做甚?”

“师傅息怒,我们也不知风家会如此藏龙卧虎,只是想去为四弟出一口恶气而已,谁知会碰到此人,不过师傅,据听闻哪独孤魔刀叶有神是哪个老头的兄弟。”

谁知此言一出,虚林更加六神无主,不知所措,道:“会有此事,江湖传闻哪独孤魔刀叶有神刀法出神入化,杀人于无形,没曾听闻他有什么兄弟啊!”

而一旁的王筱英此刻却冷笑不语,眉宇之间好似有一丝得意之色,轻描淡写的道出一句:“他还有一个兄弟,不过是弟弟,不是哥哥,据说已经葬身你们西门宗主法明手下,所以此人才大杀四方专找天鹰教麻烦!”

“奥,这个贫道早有耳闻,这独孤魔刀与我教有不共戴天之仇,到时会让他血债血偿。”

王筱英投来一淡淡微笑,令人陶醉。

虚林老道在暖阁内踱来踱去,自语道:“都怪为师我一时大意,料想这除夕之夜怎会有贼窥视,依我看来,此人绝非独孤魔刀,今晚来人踏雪无痕,功力在魔刀之上,单从轻功来论,此人身法与为师不相伯仲。步法怪异,轻快灵巧,根本看不出是出自何门何派。为师想可能是那个老者也说不定,哪老者飞石打穴,奇准无比,且内力分阴阳,既不相融,亦不相交,且这奇异内力游走在本条脉络,互不干涉。天下间有此等功力为师更是闻所未闻!真的骇人至极。”

虚林说罢,浑身直冒冷汗,众人闻听更是一脸愕然。

而就在此刻三清殿飞檐之下,飞雪之中又有一条灰色身影犹如飘雪一般,洋洋洒洒飘然而去。而积雪之上,见不到一个脚印,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杏花寨内,自从叶有神与小疯子二人夜探北恒山三清观后,性情大变。

全然不顾邗云探视,独自承受内心苦楚,踏灵虚步,璇玑步全力施展哪几式精妙绝伦的快刀三式,宛如一团光影,八方灵动,上下翻飞。

小疯子父子二人看其已至疯癫之态,也是摇头连连,正所谓多情总被无情恼,人世间唯独情爱一事无法言明孰对孰错,只得望洋兴叹,叹气而去。

西厢房内父子二人慨然而叹,邗父叹道:“飞儿,神儿被情所困,势必会铤而走险,非长久之计也!”

小疯子接话道:“父亲所虑极是,天鹰教西门宗主法明及座下四大金刚害其弟殒命峨眉,为报此仇,孩儿也顾及结义之谊传其三式刀法。然在其大仇未报,心肺悲愤之时,偶遇王筱英神仙临世,此女娇艳欲滴,宛如牡丹怒放却也是苦命之人。”

“奥,还有此等事?哪王姓女子是何来历?”

“爹爹,此时还是得从您说起!”

“为父与这妙龄女子素昧平生,怎会牵扯到为父身上?”

“爹,您听孩儿慢慢道来。想当年父亲与朝廷锦衣卫指挥使朱大人,联袂崆峒派众一举将天鹰帮精锐尽毁,其中巧遇紫眉山凌云榭提篮婆,因其援手才招致今日灭门之祸。

从此后天鹰帮隐遁贺兰韬光养晦十数载,羽翼渐丰,师爷携众用诡计投毒,先灭凌云后挑崆峒。

这凌云榭十二飞天仙子损去其八,其中便有孩儿心仪的飞天仙子花语柔,而那王筱英则是十二仙子之一的瑶琴仙子。”

邗云听罢,脸色惊诧不已,吃惊匪浅,喃喃道:“原来如此,那王筱英也是凌云榭的人呐!”

“是的爹爹,那王筱英一众姐妹被掳之后,受尽凌辱,饱受那师爷庞中岳棘手摧花之苦。我那结义大哥菩萨心肠,假意看中其美色救其脱离苦海。

孩儿却一直不明白,此女离开成都府后却突然现身西安府天鹰教罗刹门,今又为何在这北恒山三清观内出现,却又甘愿委身于那耄耋老道淫威之下。

事故孩儿才携恩施以援手,救其师徒,再建议凌云残余隐遁涪州。”

邗云闻听此语,沉默良久,若有所思后才道:“飞儿,如今你已年岁十七,已是长大成人,遇事也有自己独到见解。你做的对,为父依你为荣?

凌云榭师徒一行已齐聚涪州袁家堡,也是我等还人家一个人情。这王筱英放浪形骸,说不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尽量协助其回归正途。

飞儿,为父观今日江湖,乱象已生,你我父子解除当日盟誓,以后你行走江湖,以后尽可放开手脚,行侠仗义,为父和你们哪几位伯伯姑姑便是你之后盾,如若还不够,再加上海南剑阁你姨母,还有北昆仑于良,亦苦你哪两位伯伯,总之,人活一世,当有建树。该杀则杀,该救则救,快意恩仇,也不枉世间走此一遭!”

此番话语听的小疯子心潮澎湃,凛然之气升腾不已。

邗云随后又忧虑道:“你与神儿联袂行侠,为父唯独担心哪叶有神手上功夫,据为父观察此子道门灵虚步已至炉火纯青之境,然道门天罡步法演变而来的这灵虚步法虽然来去无踪,快捷无比,可是总是循规蹈矩,三步九迹之法固步自封,而遇强敌也难以遁形。

而我观其偶尔脚踩七星,九宫八卦之步可以弥补此缺憾,但要教导其灵活多用,不要死板,人之双腿,万方可行,你要记之。

神儿致命之处乃是其内力不殆,如遇内家高手就算手中宝刀利刃也是败局已定。”

小疯子听之哈哈一笑道:“爹爹法眼如炬,此事我早就发觉,爹爹,此子轻功身法乃是一绝,虽然没有我太乙门步法如此玄妙,云中鹤的名头也是誉满江湖。

他所习练的乃是峨眉道门的轻功心法,如果再改弦易帜难如登天,再说此人骨骼体型,只能因人而异,练习移影三换之快捷身法,避其锋芒一途。”

“飞儿你言之有理,飞儿刚才你说什么太乙门乃是从何处听闻?”

小疯子猛然间记起峨眉山太乙门一事,便一五一十告知父亲邗云尽知。邗云闻听,惊的差点掉下下巴,闻知有此出处,心中一片坦途。

不知不觉,父子二人聊至掌灯时分,四处找寻叶有神一处用餐,谁知踪迹皆无。小疯子一拍大腿,暗叫一声不好,提轻功飞身而去。

邗云夫妇略一思忖,便知此意,平时用九门相术察觉这叶有神杀气太重,乃是煞星下凡,此子定然是含恨而去,意欲血洗北恒山。

风飘影不免提心吊胆,花容失色,一个劲的拽着邗云手臂摇晃不停,邗云知道夫人意思,是怕这两个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苦涩一笑也飞身追随而去。

父子二人在这大年初一夜晚,一前一后施展绝顶轻功,如白驹过隙,电光石火,以惊世骇俗之快直奔北恒山三清观。

三清大殿飞檐之上,因山风疾过,少有积雪,左右飞翘檐脊啸天神兽昂首挺立,小疯子父子二人各占其一,俯首鸟瞰。

此时三清殿前广场之上杀声阵阵,啸声不绝,一白裘英俊少年提泛蓝宝刀,在场中犹如游走蛟龙,左右逢源,游刃有余,手中宝刀奇招尽出,神出鬼没。

此刻场中横七竖八死伤已有十几人,血洒白雪,在四周石柱罩灯掩映中分外夺目,肃杀之气弥漫空际。还有十几名道士手持利刃,虎视眈眈,然惊恐眼神之中似有死神附体之感。

场中暂时归于平静,血迹从青霖宝刀之上滴滴落于雪地之上。那两个净面老道携十几名道士将叶有神围定中央,而哪虚林老道和首徒玉山道人垂手殿前,脸面之上看观之紧张万分。

突然场上道士游走不停,时顺时逆,赫然是天罡北斗剑阵,且一十四人形成内外双层北斗阵法。一正一反,交相呼应。

屋脊之上的小疯子父子二人看罢心惊不已,道门对这天罡北斗阵法耳熟能详,自知奥妙无穷,变化万千。叶有神虽然出身道门,有所涉猎,可正是致命所在,步法进退敌皆了然于胸,处处受制,邗云不免担心不已。

突然阵法旋转中猝然而动,北斗阵法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里外双斗,天地人六柄长剑分上中下直指叶有神周身上下。叶有神微一惊愕,脚下璇玑步一式移星换斗,步法乍然一进突而后折,动作在眨眼之间,进而引其六剑前行,退而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六柄长剑堪堪落空,不见了叶有神身影,阵法再变,附身再上,可是叶有神这璇玑步法游刃有余,好似天生乃是为此阵法所克之步。远处黑暗之中邗云一颗悬心总算落下,暗自惊呼孺子可教也!

电光石火,刀剑相交,发出阵阵耀眼火星,在前进后突之中蓦然听闻两声嚎叫,只见在这阵法之中有两条带剑长臂飞腾而起,长短不一,一阵血雾弥漫夜空。

在众人惊魂未定之时,嚎叫声再即响起,扑腾栽倒之声也相继传来,正反双层天罡北斗阵法在叶有神的快刀之下,顷刻间便被杀的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突然一青色人影呼啸而至,此人青衣道袍,手持长剑,一脸络腮胡须,正是虚林大弟子玉山是也,与场中两净面老道汇合一处,合场中四功力深厚者,在眨眼之间便重新组成这天罡北斗七星阵。

三清观三大弟子与四众分别站立北斗方位,怒目而视,对眼前这魔刀煞星恨之入骨。玉山横瞥一眼场中死伤之人,心中一片哀意。暗想我北恒山十数年蜇机待伏,休养生息,精挑细选的我天鹰心腹弟子一柱香间便被此魔星毁去大半。气的牙根发痒,五脏移位。

玉山加入,小疯子顿觉阵势大变,先前正反北斗阵法碍于人数众多,阻碍施展。然今七子剑阵中透出一股摧古拉朽之势,让人不寒而栗。

玉山老道平剑分胸,剑诀一指,透气而发,天罡北斗阵斗转星移,首尾呼应。

这道门步法博大精深,包罗万象,神乎其技,而这天罡北斗阵法更是集大成者之精要,罡步,纪,步,纲踏等禹步精彩纷呈。

这道门禹步本来是蘸祭之步,乃大禹王寻蛇食之之步,后世演变被用至武功一途,更是步无常式,人无常形。玉山此刻站立阵眼之处,挥剑而动,疾取叶有神外方罩门。

叶有神脚下璇玑步迅速游走,左躲右闪,手中快刀斩杀之势被这阵法掩其锋芒,险象已生。不免心急如焚,冷汗直冒。

而台阶之上的三清观主虚林观之心内大宽,臧灰色道袍轻轻一甩,手中钢柄拂尘环抱于胸,坦然自若。

恰在此时,突然从大殿之中款步走出一盛装女子,此女身披腥红色皮裘暖氅,长绒在夜风中巍巍颤颤,头戴一白色翻绒罩帽,宛若一翩翩仙子。

再看其俊美如花,两靥粉饰,恰牡丹盛开,如青黛含绿,双眸似水,烁烁放光,炯炯有神,却如春水荡漾,掩映哪绿柳清波,好一个绝色美女。此女迈莲步如翩翩起舞,若驾驭祥云。

此女来至殿门台阶之上,撩锦绣暖衣款款而坐,而怀中抱有一古色瑶琴,将其放置在双膝之上。

全然不顾这血腥杀场,任凭这刀光剑影,上下翻飞,却自岿然不动声色,一抖暖绒袍,露出鹅黄色暖色中衣,伸仟仟玉指,轻轻一抚这古色瑶琴,一阵清清琴音响彻云霄。

北斗剑阵此刻也是微微一顿,给了叶有神一个喘息之机,瞥目一扫,叶有神见是哪瑶琴仙子此刻正在抚琴,心中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再回想近日情形,哀意渐生。

为红颜淫荡,义愤填膺,这些天鹰老道便是自己泄愤祭品,如今身陷险境,定然是难以全身而退,也罢,杀一个,少一分,既来之则安之。

想罢一挺宝刀,璇玑步极速施展,便扑了上去。

此刻悠扬琴曲也应声而起,琴声悠扬,似语还泣,音和韵雅,委婉流畅,隽永清新。

小疯子自幼熟懂音律,听闻这王筱英所奏之曲,正是本朝盛传之平沙落雁曲。可是此曲自王筱英手中弹奏怎会如此曲调,宫商角羽皆低半音,曲意则大相径庭,雁鸣之音略带沧桑,没有慷慨激昂,没有舒己于胸。

而此刻场中叶有神已是险象环生,顾此失彼,邗云看的心急万分,如此下去神儿恐凶多吉少。

叶有神连番打斗已是筋疲力竭,再看哪放浪女神赫然在场,心内更是爱恨交加。突然间耳际之侧有一细细声音传入耳内。

“神儿勿惊,切勿分神为父与飞儿助你除困。”叶有神闻听,心神一振,暗喜连连,义父真乃神人也。难道这就是江湖中人所传言的聚音成线,哪得有何等功力才能有此作为。

如今有义父和小义兄在旁帮衬,何愁这些魑魅魍魉,顿时豪情万丈,如日中天。

突又闻道:“听为父言,踏中宫,摆龙尾,气移三寸至三里,走兑位!”

“快刀式神鬼皆愁之翻江搅海,斜飞摇光,破其星斗。”叶有神闻声而动,刀光如泓,携风而去,就闻听噗嗤一声,那长剑道士当即被其穿胸而亡,血雾洒天。

“间不容发,走震位,身体腾空,越音律二斗,快刀颠倒阴阳式破其诛斗之阵。”

叶有神心领神会,身形腾空飞举,夜空中一记精美绝伦快捷身影,破空而去,堪堪从一净一道头顶而过,而那一净面老道正欲走位移行。突然刀光杀至,猝不及防,蓝光一闪,从脖颈处连同一条右臂被其生生砍下,随即迸射出一团血雾。

哪络腮胡玉山老道正欲游走困斗之法,眼看自己两位师弟顷刻间便丧命当场,不觉心惊胆寒,冷气直冒。

惊恐中回首恶狠狠看了一眼那抚琴仙子,好似这琴声扰乱其心智尤甚。北斗阵法已去其二,威力大减,络腮胡双手一分,剑指苍天,其余四人迅速靠拢,相互对视眼神随即旋步各踏五行方位。

此五个老道再次结阵,依五行之术再将叶有神围在场中。

再看叶有神此刻神清气爽,毕竟血气方刚,好斗心盛之年,挺刀便杀,手中更是奇招尽出,呼啸不绝,脚下灵虚步,璇玑步交替使用,身似游龙,刀走八方,只见其形,未见其身,片刻间便杀的这无形阵四分五裂,场中又损二道士。

小疯子端坐在屋脊啸天兽身之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突然见自己脚底之下一臧灰色人影闪身而出,手中拂尘荡起阵阵罡风,身形更是快似雷鸣一闪,来至战圈再提内力,拂尘顿时化作万千钢丝,如星罗伞盖便向叶有神全身罩去。

檐顶之上邗云父子见状大惊,猝然出手已是不及,俗言道远水救不了近火,背后偷袭更非大丈夫所为。而虚林老道一窜,一跃,身形直至落地皆在一瞬之间,一气呵成,其手下三徒更知其意,分四象方位踏步而行,场上叶有神片刻间便再被死神笼罩而下。

邗云突觉情形有变,聚音成线再度施出,叶有神惊恐之中闻听道:“四象之位退无路,袭击之人脚下生。”

叶有神恍然大悟,见那虚林老道腾空而起,飞遁而下,手中拂尘携深厚内力直罩全身,堪堪哪步法身下,罡风未及,而自己左右后三人皆是闻风而动,蓄势待发,再看叶有神手中青霖宝刀精妙绝伦,眼花缭乱之间舞动出一片刀花。身形却骤然掠地而飞,如猛龙转身,身躯在离地面半尺之余极速翻滚,蓝色刀影如影随形,迅捷弹跳而出战圈。

突然间单掌触地,白色身影在空中一记绝美翻腾,悄然落地,而此时哪悠扬琴声铿铿传来阵阵绝色之音。

虚林师徒正欲重新集结战圈,就在此时,突然间大殿檐脊之上,飘然而落下两个身影,吓得师徒四人呆若木鸡,愣在当场,暗自心惊,人家在大殿之上栖身已久,我师徒却浑然未觉,可见今夜来人甚是棘手。

再定睛一看,此刻正与叶有神一字排开,从右向左看去,左手者乃是一弯腰老者,面黄肌瘦,单薄寒酸,中间者乃是一黄面书生,年约四十上下,三捋黑须飘洒胸前,长相一般,黄面素眼。虚林看罢,心内一惊,刚才此二人飘然下落,无风无声,似乎周遭空气凝滞一般,暗叹当今江湖之上有如此功力者简直是凤毛麟角。

老道心怀诧异,抱拳轻蔑道:“不知二位又是何人,与这魔刀又有何关联?”

邗云正欲开口,却见小疯子先己一步,弯腰驼背,一步三摇,尤其哪小脑袋摇晃的节奏甚妙,亲者望而生喜,仇者望而生恨。

一捋颌下白须道:“天鹰派天罡门下北门宗主虚林老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老中少三人乃是一家三口,老朽乃独孤魔心。”随后用手一指父亲邗云接着道:“此乃独孤魔掌,哪位乃是孙子辈独孤魔刀你们早就知晓了吧!我三人乃独孤三魔是也!”

此言一出,气的邗云差点一崩仨高,竖子无状,颠倒黑白,明明我是他老子,今日却成了他儿子,怎不气炸,攥了攥拳头,瞪了瞪眼睛,气的身躯晃了两晃,好歹忍住,没有发作出来。

叶有神自从昨夜偶见伊人红醉,意乱情迷大开杀戒,今晚历经冰火煎熬,发泄之意渐消。此刻闻听小义兄自比爷爷辈份,按捺矜持,抬头望天,故作镇静,心喜道:“二哥你口无遮拦,爹爹成了你之子,看看你日后如何交代,屁股开花想必还是小事,而母亲非把你撕成八瓣不可。”

叶有神强忍笑意,看向邗云憋语道:“爹爹,您看这些遗害无穷之徒如何处置?”

邗云本来就心存怒火,喝道:“天鹰孽障,勾结外番,荼害中原,猪狗不如,杀!”

叶有神刚欲提刀而上,眼前突然一阵疾风吹面,如寒风刮面般生疼,义父身影如鬼魅一般已然与惊恐万分的虚林老道面对面于一尺之遥。

虚林老道平生仅见如此身法,几乎在杀字刚出其口,此人便已矗立自己眼前,试问天下,何人奇功,唯眼前之人也!

一个杀字已惊的虚林老道心惊肉跳,胆寒心悸。心灰意冷之余已做好困兽犹斗之意,手中拂尘自下而上,根根如钢,丝丝如针,直罩邗云胸前诸穴。

邗云心胸却不似其子那般心慈手软,毕竟曾经历血雨腥风,生离死别的切肤之痛。既然儿子如今送自己一个独孤魔掌之雅号,索性用之无愧呼!

太乙真诀旋即施为,太乙掌法更是如影随形,漫天飞舞,罡气弥漫,任凭拂尘如钢,却生生不能近其身不说,哪拂尘之上万千马鬃虽然贯穿内力,笔直如针碰到此人铜墙铁壁之躯却似鸡蛋碰石,遇之便摧枯拉朽,根根尽断,凌空飞舞而下。

虚林老道钢制拂尘手柄堪堪能握在手中,差点脱手而出。自己出道江湖十几载,从未有过今日这般骇事,自己几十年功力在此人面前不值一提,心枯之意油然而生。

而身形却不敢怠慢,极速飞转,自觉门户严谨,谁知不出三招之际,就觉胸口突然间受到一擂鼓重锤,身形犹似断线风筝破风飘去,直直飘出三丈之余才吧嗒一声,重重摔落地上,随即就觉胸口闷痛,喉头发甜,周身上下胆肝俱裂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接着便人事不醒。

其三徒见师傅在人家面前支持不了几个回合,附身围在师傅跟前,见气若游丝,阴魂飘荡,怒目如火,提青钢剑便杀向邗云,以作鱼死网破之斗。

叶有神早就蓄势待发,提刀飞至,璇玑步来去无踪,茹毛饮血铺天刀影,两净面道士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便身首异处,脑袋搬家,魂归地府而去。

唯独那络腮胡须老道玉山被其眼前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心胆俱裂,提剑折身,脚下天罡步法飞旋而逃。

谁知脚下步法随快,也只能走出几丈之地,而眼前却笑吟吟站立着那个驼背老者,犹如索魂厉鬼一般看着自己。

自己深知此老者便是用奇异手法制住四弟玉衡之人,高深莫测,手法怪异,看来今日难逃一劫,一咬牙天罡三十六式之呼风唤雨舞出漫天剑气,借逃遁之势快速便杀至老者面前。

谁知双方一闪交错,不见踪影,自己偌大身躯扑腾一声栽倒在地,再提功力,丹田之内空空如也,随后才觉察自己周身上下,奇经八脉犹似万箭穿心之痛传遍,无一不至,知道此乃散功之痛,倍受煎熬之苦。

玉山痛的如毒蛇逃窜,扭作一团,翻滚不止。叶有神见状持刀近前意欲结果此人性命,却被小疯子一把拦住。

摇了摇手,待其功散,虚脱至极,脸色苍白,如大病降临。而此刻那曲悠扬的平沙落雁曲正好奏罢。

老少三人回首望去,见哪瑶琴仙子款款而起,将瑶琴抱于胸前,夜风之中,灯火阑珊处楚楚动人。

莲步轻挪,来至三人面前,不言不语,脸色不怒不笑,却依旧美貌如花。给三人深深福了一福,便仰头望天,引领待戮。

此刻哪叶有神踱步于前,欲语还休,俊面之上悲喜交加,嘴唇颤颤不知如何启齿。

此时邗云来至女子近前,启语道:“姑娘一曲平沙落雁曲,宫商角徵羽低之半音,意境迥然,显怀深意,望姑娘好自为之,且自珍重!”

瑶琴仙子美目之中飘过一丝朦胧,随之归于平静,再转首望向叶有神,眼神中含义万千,一丝难言,一丝悲哀,一丝绝情,一丝无奈。

百感交集之中瑶琴仙子王筱英怀抱瑶琴,转身离去,走的从容,飘飘欲仙,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之中。

叶有神双目含泪,看向义父,不知如何开口,邗云长叹一声道:“神儿勿恼,为父观此女虽有妩媚之表,却无淫荡之心,此女心中定有难言之隐,你也要且行且珍惜!”

一番隐晦之语,叶有神如陷彀中,不知何解,再想到难言之隐之词,心中好似猛然醒悟,在邗云面前跪施一礼,便飞身而起,跟随哪瑶琴仙子一同而去。

看二人消失于夜色,父子茫然若失,邗云悠悠间含内力,仰天长叹念道一响彻云霄之语:“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小疯子则随后附和道:“身世浮沉雨打萍,强颜欢笑一飘零。人间恰似轮回路,怎堪孤苦任凭生。”

父子对视,莞尔一笑。